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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一切得建立在“花木蘭即使退伍了但還是沒有鬆懈對自己的鍛鍊”上。

  為了不讓自己的偶像除了“將軍卸甲”、“美人白頭”之外,還多出個“將軍發胖”的傳說,賀穆蘭只能每日清晨起早做一系列的鍛鍊,包括打拳、練劍、圍著鄉間的田埂慢跑等等。

  為了維護偶像的形象,賀穆蘭也是蠻拼的。

  若不是每次看到她提著水桶給家裡水缸裝水,或者隨手劈上幾段柴,花小弟都露出一副“天啊我居然讓我姐姐做了這種事我還是死一死吧”的表情,賀穆蘭倒是很想順便把家中幾個大水缸里的水都順手裝滿,再把木頭都劈成柴火的。

  此時,賀穆蘭正提著花木蘭留下的名劍“磐石”,做出了一個刺擊的動作。

  所謂“磐石”,其實是一把在軍中並不吃香的重劍。近戰武器中,軍中兒郎最喜歡佩刀,即使用劍的,也都是長劍。畢竟劈砍比刺要省力,殺傷力也更大。

  磐石是一把特殊的劍,相傳曾是三國時期一員猛將的佩劍,其人因為力大無比,用了許多劍都覺得太輕,他的主公便遍尋名匠,為他打造了這麼一把重劍,尋常寶劍,觸之即裂。

  至於這員猛將是誰,眾說紛紜。但這把劍確實重的要命,到最後意外的落到了花木蘭手裡,變成了一把實至名歸的名器。

  力氣不夠的人用它,怕是會把它當做鋼棍或者狼牙棒一樣的東西使。

  花木蘭並非江湖上的遊俠兒,不會那些精妙絕倫的技擊之術,但她的力量讓她的劍術走了“以力破巧”的路子,很少有人敢和她硬碰硬的對抗。

  更何況“磐石”雖然在鋒銳上並不出色,卻是一把極為堅固的劍,正適合她的路子。

  這種大開大合的軍中劍法,花木蘭這樣的人去練才叫相得益彰。

  “阿姊,我在柴堆里發現了……啊呀!”花小弟被鼻尖突然出現的劍尖嚇得一聲驚叫,手中的絲絮也脫了手,特別可笑的飄散在四周。

  若不是花小弟是個身材瘦弱的男人而非嬌小的美女,這絲絮飄揚,兩人凝視的畫面定格瞬間,倒是個很好的古裝片鏡頭。

  賀穆蘭很快就從那種“入武”的境界裡脫離了出來,有些抱歉的一把拉起仰坐在地上驚慌失措看著她的花小弟。

  “抱歉,我練武入了神。你不該突然闖到我的院子裡來的,阿爺應該和你說過哇。”

  花木托吶吶地說不出聲,他沒敢說他被突然出現的那麼多絲絮沖昏了頭腦,所以他只能露出慣有的抱歉笑容,對著自家的姐姐傻笑。

  “呵呵,我忘了。”

  賀穆蘭一震劍尖,將半空中飄散的絲絮纏繞於劍上,橫到面前看了眼。

  “這是什麼?棉絮?我們家有種過棉花嗎?”

  “不是,棉花南方才有。這是絲絮,蠶繭表面的浮絲匯聚而成。”花小弟搖了搖頭,“阿姊,這是前日那些大人們留在柴堆里的。”

  賀穆蘭的腦海里一下子就出現了那十四個青年騎士的身影。

  他們是什麼時候塞進柴堆的呢?一想到十四個騎士偷偷取出絲絮一點點塞到柴堆里的樣子,她的心就又暖又軟了起來。

  賀穆蘭看了看花小弟讚嘆的樣子,輕聲笑道:“既然如此,也快過年了,你拿這些絲絮給你家媳婦,叫她做些冬天的新襖子吧。”

  花木托嚇了一跳。

  “咦?用絲絮嗎?不用了吧,去年阿姊剛給我們添置了新的皮裘衣,今年又用絲絮,太浪費了。”

  絲絮一向是漢人大族或富戶們用來填充袷衣的,他們這些普通人家,冬天用厚布做成冬衣,外面穿著皮裘就已經很暖和了。

  冬日不用做農活,最多喂喂家畜,在屋子裡是不需要穿的那麼好的。

  “這些日子也累著你們了,你們要覺得用絲絮浪費,那就隨你們處置吧。”賀穆蘭見花小弟還要再說些什麼,一邊從懷裡掏出帕子擦了擦汗,一邊收起劍和他不在意地說道:“他們既然是好意,你們就留著,阿姊不缺錢。”

  花小弟見姐姐真的是把這幾筐絲絮都給他了,當下歡呼一聲,快活的拎著幾個筐子回屋找房氏去了。

  他們捨不得穿絲綿填充的棉衣,但他們的孩子才兩歲多,費點絲絮卻是沒什麼的。

  更何況賀穆蘭在那些羽林郎們走後就立刻補充了家裡的雞鴨豬羊和糧食,今年冬天還是很好過的。這些絲絮就等於是她送給弟弟一家了。

  賀穆蘭說的不缺錢不是客氣,她如今真的是不缺錢。

  雖然賀穆蘭不知道皇帝賞她的那些箱子裡為什麼有一小半空了,但她經常在集市里跑,自然是知道剩下的布帛和金銀珠寶就夠她安逸的度過一生了。

  事實上,她之前一直以為那缺了的東西是分給了花家人,但她後來偶爾翻到的記憶卻表明花父花母沒有接受花木蘭的布帛金銀,只取了一些容易放壞的糧食和皮子。

  花木蘭修大屋花了一些錢,也經常給父母添置些衣物買點東西。她在弟弟和父母家裡吃飯,伙食費是用偶爾去集市買回來的米麵調味料什麼來代替的,根本用不了多少錢。

  這些空了的箱子已經成謎了,賀穆蘭也懶得去管。

  本來就不是她的錢嘛。

  ’

  午夜。

  雖然不是她的錢,但這不代表她可以容忍這群小賊一而再,再而三的來偷她的東西!

  上次“鬧鬼”還沒有嚇跑他們嗎?竟然還敢再來!

  她聽到隔壁庫房的動靜,一骨碌坐了起來,匆匆披上皮裘,在腰間插上短刃,從臥房與庫房相連的門穿了過去。

  賀穆蘭進入庫房的時候,那一群“遊俠兒”剛剛悄悄弄開已經被賀穆蘭重新換過的銅鎖,擁著幾個身材瘦高的男人進來,為首的男子長相酷似後世的新疆人,捲髮長辮,左耳上掛著一個小佛像的耳環,臉上更是有一股驅之不散的戾氣,一望便不是溫和之人。

  賀穆蘭見到這個男人進來,便知道這絕非是單純的遊俠兒偷盜事件,那幾個身材瘦高的男人也絕不會是遊俠兒。

  花木蘭的記憶告訴了她,這些人究竟是誰。

  或者說,究竟是什麼來歷。

  所以賀穆蘭再也顧不上掩飾自己的身形,從角落中轉出,抽出短刃就朝著為首的捲髮男人劈去。敵暗我明,那捲發男人剛準備彎腰進門,面前就多出一把短刃來,立刻側身避讓,後退了一步。

  再次轉過身來的他,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彎刀。

  他身後的遊俠兒嚇得腿直哆嗦,可是其他幾個捲髮男人用能殺死人的眼神盯著這幾個上次被“女鬼”嚇跑了的遊俠,他們也只敢僵硬著站在後面。

  賀穆蘭向前幾步,反手甩上門,把他們逼出門外。

  逼他們出去是因為他們人多,在狹小的地方打鬥對她不利。

  此刻情形就絕不一樣了。

  “花木蘭?”那為首的捲髮男人用一種十分生澀的鮮卑語問出了聲。

  “盧水胡人什麼時候干起偷雞摸狗的勾當了。”賀穆蘭挑了挑眉,掃了一眼這個最多二十出頭的男人。

  “既知我是花木蘭,你為何還不跑?”

  ☆、第17章 盧水胡人

  盧水胡,是指原本居住在盧水地區的胡人。

  盧水胡人驍勇善戰,男丁從小習武,整個盧水胡的族人性格都頗為桀驁不馴,是關中胡人的一個大支。因頭髮捲曲外表醒目,甚至還有褐發綠眼的,是以很容易區分。

  魏滅掉的涼國,就大部分是盧水胡人構成的。

  賀穆蘭會說出這樣的話,自然不是傲慢。

  花木蘭是在神嘉元年(公元428)年接了拓跋燾徵兵的帖子當的兵,當年拓跋燾大點兵,為的是第二年的北征柔然之戰。

  柔然主要是鮮卑、敕勒、匈奴和突厥等許多民族和部落所組成的汗國,魏國前幾位主君對待北方的柔然都採取的是被動防守的政策,建起高城抵禦柔然的攻擊。到了魏帝拓跋燾登基以後,國策開始轉守為攻,以積極的進攻代替被動防守。

  神嘉二年(429年),剛剛年滿二十二歲的拓跋燾率著魏軍突襲柔然,柔然大汗親領大軍迎戰,將拓跋燾圍了五十多圈,但因拓跋燾英勇奮戰,極大的鼓舞了魏軍的士氣,其後被左右軍的護軍拼死解圍,拓跋燾更是親手she殺了柔然當時指揮戰鬥的大將於陟斤,使柔然兵大驚而敗逃。

  花木蘭當年就在右軍,也正是在這場戰役中嶄露頭角,開始從普通騎兵一步步往上晉升。

  神嘉二年的那場大勝重創了柔然,原被柔然征服的各族人民也乘機起義,使柔然政權陷於內外夾攻的困境,實力大為削弱,這使牟汗紇升蓋可汗憂恨成疾,於當年七月病死。

  拓跋燾見柔然可汗已死,便聽取漢臣謀士的意見乘勝追擊,領著左右軍數萬騎士繼續征討,將原本在柔然統治下的異族地區全部打了下來。

  那一年,擅長畜牧、能征善戰的高車一族被打的丟盔棄甲,全員歸附;敕勒人王庭被破,魏帝統一敕勒各部,幾十萬敕勒人歸順大魏,遷至漠南一帶,為大魏放馬牧羊。

  而後花木蘭從軍的十多年間,只要軍中沒有大戰,他們就駐守六鎮,抵禦賊心不死時不時掠邊的柔然人,而皇帝只要開始徵召,他們左右軍就要輪流隨駕,一同跟著皇帝東征西討。

  由於花木蘭所在的部隊大部分是鮮卑人,以機動的騎兵為主,所以這十二年間無論是討伐夏國之戰、還是討伐北燕、北涼,花木蘭竟是一場沒拉下,軍功也一點點累升,從不入流的小兵卒一直攀升到五品的虎威將軍。

  太延五年,拓跋燾終於統一了黃河流域,成為北方真正的霸主,他聽從司徒崔浩等漢臣的建議,禁止所有胡族繼續稱呼他為“大可汗”,而改成“天子”,以“魏”為正統,統御諸族。

  這也是木蘭辭里為什麼前面是“可汗大點兵”,而到了後來卻是“歸來見天子,天子坐明堂”的原因。

  .

  從這時候開始,需要打的硬仗就開始少了,龐大的軍費和軍中兵士太多造成的耕地荒廢成了大魏最大的弊病,於是朝中重臣紛紛聯名上奏,告誡魏帝再維持這麼多的軍隊大魏也離敗落不遠了,必須要開始還退軍還耕。

  所以在那幾年,天子論功行賞,還軍歸鄉,花木蘭趁機提出卸甲歸田的要求,頗經歷了一番波折,終於回到了家鄉。

  雖然只是簡單的幾句話,看起來似乎平淡的很,但花木蘭從軍的這十二年,絕非是什麼簡單的人生。拓跋燾是一位能征善戰的皇帝,花木蘭從軍這十二年中他用兵之多,足以超出許多人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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