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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干不過是另一回事。
任何外交需求,都是基於干不過。
所以薩魯曼捂著胸口走近,正好看見索爾用比較熟稔的語氣跟隋炘聊天。
而隋炘的回答是:「你這話說的,人家家裡又沒死絕,我還能吃絕戶咋地?除非別人願意。」
這話說得不少人頭皮發麻,心肝狠跳。
她啥意思?
暗示啥啊?
我們還得絕戶嗎?
還是在要挾我們不騰房子就得絕戶?
可是天鯨府的住所就是他們權利的象徵啊,是努爾維斯建立百年來世代爭取到的穩定地位,如果騰出去了,就等於承認自家已經被踢出努爾維斯的權利體系。
那他們接下來該如何立足。
家族性命是愛惜的,但這種愛惜對標世代享用爭奪的權力未必多占上風。
人心向欲,貪為霸主。
所以,她跟索爾這麼隨隨便便幾句話就把這些人的神經警戒線給點燃了。
更重要的是——她是一個人,只能住一個房子,那絕戶的也只能是一家。
問題來了,哪一家?
這就涉及到貪慾之外的另外兩個劣質人性了——自私與僥倖。
死貧道不如死道友。
請道友祭天!
所以現在這群世代沉澱了高智跟圓滑社交手段的世家權貴們自發進入外交狀態後,很快意識到自家可以脫身的方式必然是他人入坑。
他們的眼神遊離了,迅速挑揀某些可以犧牲掉的往日盟友。
薩魯曼看著這些人的微妙變化,心裡微沉——這個隋炘最厲害果然不是吃能源的bug,而是她拿捏人心進而布局的本事。
本來她即便幹掉了索倫斯,瓦解了聯邦體系,也相當於外侵的霸主,只會讓剩下留在戰場朝不保夕的世家權貴們為了自保而不斷靠攏抱團,用以前構建起來的努爾維斯秩序+經濟+各行各業拿捏的權力來逼隋炘留存他們,這就好比古時代造反軍即便真的殺入王都,若是要穩定天下,也必然得留存世家跟各圈層骨幹,不然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會直接崩盤。
穩天下並不比打天下容易。
但是呢!
隋炘這人雞賊,隨隨便便拋出這麼一個話頭就足夠讓這些人暴露嘴臉了,當場就陰陽怪氣起來,巴不得推其他人祭天。
這場面十分難看,但又符合這些權貴固有的嘴臉。
其實說白了,努爾維斯建立之初那些懷有高素質品格的大貴族流傳至今,不說內部因為多年的嬌生慣養而腐化,也是當年的老一輩黃金時代逝去,更因為大貴族們本身也替換過了。
真正一脈相承的迄今也只有季家,這家還是只剩下一個後代的,還半死不活。
剩下的就是嵇林別樰這種半摻雜的,她母族那邊當年算是努爾維斯繼往開來第二大貴族,僅次於都主那一脈,全族被滅之後,嵇林別樰也只剩下了一半血脈,不純,也更貼近財閥的本質,不然她活不下來——母族被滅,都主那一脈不可能願意嵇林別樰繼承那一脈成為下一個執行官領袖,所以她從商不從政,也放棄了大貴族的尊號。
再就是丹這些不正統的雜血。
所以,這些權貴其實沒有所謂的骨氣,也沒有季氏當年不肯屈服寧可付之一炬的強硬。
苟延殘喘,你大抵可以用這個字眼來形容他們。
但反面也可以認為這是末世時代拋開階級之後,人類專屬的超強生存欲——只要能活下去,臉面算什麼?
所以也沒什麼可值得鄙夷的,反而,隋炘就是因為認可他們這樣的本質,才願意給他們一個機會。
你們自己崩,別給我死抱團,不然就抱團死。
選一個唄,選你們的政敵,選你們最看不上最想祭天的威脅對象。
這麼一來,這些人的關係自然就崩了,無法無間隙聯合。
隋炘就這麼笑眯眯看著他們各種含沙射影做他人的祭天演說,薩魯曼有心阻止,但又發現隋炘偶爾輕描淡寫掃過自己,他就知道自己這事不能摻和,不能給支招。
他也發現了——隋炘幹掉索倫斯跟徽夜,不是因為這兩個戰力最強,論戰力,她完全可以隱藏起來潛入暗殺,風險比偏兩人聯合兵諫到天鯨府這邊小得多,她也不是沒這個能力。
那為什麼要偏人集結後再公然屠殺呢?
這是屠虎獅儆雞犬。
她要的只是眼前這個局面。
真正敵對的兩個聰明人一死一逃,另一個有些指揮能力的——在聯邦政府那邊也升天了。
薩魯曼耳麥里得到了確切的證據——不止一個沈令羽,索倫斯那一脈多年培養起來的聯邦聰明人,基本都死在了自己的辦公室里。
如此精準屠殺,絕不是隋炘可以辦到的,她初來乍到,對聯邦內部沒這麼熟悉,也分身乏術,辦這事的人毋庸置疑。
這是政權清洗。
薩魯曼嘴唇下壓,不動聲色地保持安靜,而這些權貴越說越急,就差打起來了。
索爾:「……」
所以某些諷刺文學裡面提及的外交場面「優雅,大氣,風度氣量」其實都是虛的。
外交外交,到最後就是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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