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頤州城能有如今的繁榮昌盛,與它絕佳的地理位置脫不開干係。
雖遠離京城偏安一隅,卻也正因如此, 不用太受皇權的約束,城市有比較大的彈性與活力,許多遊走在違法亂紀邊緣卻有暴利的生意得以生存。
兼之其位於國內四通八達、縱橫交錯的水路交通的樞紐處,這在通行方式普遍簡陋耗時的古代簡直得天獨厚。
兩者綜合, 占盡了天時地利,經濟想不蓬勃發展都難, 但這樣也不可避免帶來一個不好不壞的影響——
域內江河湖泊這樣多, 空氣自然濕潤,空中水汽一多,自然免不了起霧。
一年四季,每到清晨時分, 濃霧便瀰漫在頤州城的大街小巷, 整座城都被籠罩在一層銀灰色的輕紗中, 如夢如幻,恍如仙境。
即便東邊的地平線泛起一絲絲光亮, 黎明逐漸拉開帷幕, 太陽光也很難衝過層層疊疊的薄霧到達大地。
旭日高升以前, 人們依然處於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中。
只有需要辛勤勞作過活的人才會在這種時分起身,開始一天的奔波。
稍微有點資產的富貴人家,此刻仍然躺在溫柔鄉里沉睡。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
一位身穿紅色衙役官服的青年男子,縱馬在雲霧繚繞的大街上狂奔,一聲高過一聲的喝駕聲在萬籟俱寂的街道洪亮清脆。
頤州城最宏偉煊赫的一座府宅處, 門外站崗的小廝們聽到一陣急促的嘶鳴聲和響亮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紛紛尋聲張望。
紅色在白天總是第一顯眼。小廝們雖瞧不清來人的面容, 卻老遠就看清男子身上穿的火紅色官服,連忙招呼哥幾個上去迎接。
初春的時節,空氣中仍然帶著不少的寒意,男子在府門口翻身下馬後,一張臉紅了一片,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上滾落。
為他牽住馬匹的小廝認出他是衙門裡的蔡捕頭,笑道:「喲,蔡爺,大清早的,走得這樣急,有何貴幹?」
蔡畊一嘆,道:「快別說了,有要事。還請速速帶我進去拜見邢管家。」
小廝一聽有要事,不敢耽誤,忙引他進府。
天光熹微,旭日初升。
薄霧總算消散不少,太陽光從天上傾瀉而下,透過茂密的枝葉照在樹蔭下交談的兩人身上。
一處雅致幽芳的院落,門口不遠處的一棵柳樹下,一名中年男子正與一妙齡的麗服女子交談。
「老爺還沒有起床麼?」邢管家說著,蹙眉瞥了眼緊閉的院門。
女子搖頭,嘆道:「昨兒老爺又喝醉了,折騰了一宿,天亮時才睡下,估摸著沒個日上三竿起不來。」
「這可如何是好?衙門那邊來了人,有十分要緊的事與老爺商量,倘若耽誤時間,後果不堪設想!」邢管家憂心忡忡嘆了口氣,十分無奈。
女子給邢管家出主意,「要不然,你去找夫人?」抬眸瞥了眼天上,太陽正當空,嘀咕道:「這個時分,夫人也該起床了,倘若事情果真緊急,夫人定不會坐視不管。」
邢管家嗟嘆:「這件事就是夫人起的頭,我去找她?豈非『知了落在粘竿上,自投羅網』!」又是一嘆,對那女子抱拳告求:「姑奶奶,您今天可得幫我這個忙,還請進去替我告知蘭夫人一聲,說邢忠義有事關全府上下生死存亡的事要告知老爺,望她老人家行行好,替我回稟一聲,我邢某代替全府上下幾百人口銘記她的大恩大德。」
女子一聽是「事關全府上下生死存亡」的事,嚇了一跳,忙追問究竟是什麼事。
邢管家卻只是搖著頭嘆息:「不能說,不能說。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險,總之此事必須儘快請老爺拿主意,晚一步就回天無力。」
女子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也只得先進去稟告。
約摸一盞茶的功夫過去,院門再次打開,這回走出來一個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
男子雖看得出上了些許年紀,可那挺拔的身姿還有俊雅的面容卻絲毫不受歲月的侵蝕,依然風度迷人。
只是氣質雖儒雅,眼下卻一片烏青,臉上顯著稍許饜足之色,眼神含著淡淡的陰鷙與疲倦。
邢管家一見洛之槿出來,忙上前拱手說道:「老爺,老奴有要事稟告!」
洛之槿睨了他一眼,淡淡問了一句「何事」。
邢管家哀聲一嘆,忙不迭回稟:「今早天不亮,衙門裡的蔡畊蔡捕頭,就奉謝知府的命令來報。」
「說十天前,寧世子回京前夕,夫人給他送來信件,信中要求他務必把寧世子留在頤州。謝大人見夫人寫給他的信上有您的刻印,以為是您不方便出面,所以才讓夫人寫信,沒有作疑,便按夫人的要求辦。」
「可昨兒晚上,謝大人與錢莊的李管事在一起喝酒,意外從他嘴裡得知,老爺您這些天一直將自己關在蘭苑閉門不出,對外界的事一概不知,他這才發覺不對,於是連夜派人來府里稟告。」
洛之槿聽到這,臉色已經不是一般的難看,陰沉著一張臉,陰冷的目光死死盯著邢管家,幾乎是咬牙切齒般一字字問:「你可聽仔細了,的確只有十天?的確是夫人寫的信?」
邢管家被這陰冷的目光看的脊背陣陣發涼,咽了咽口水,顫著聲肯定說道:「老奴確信沒有聽錯,的確只有十天,的確是夫人寫的信。老爺若不相信,蔡捕頭如今還在前廳等候,老爺盡可前去再問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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