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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為公孫冀報那一箭之仇,也是平杜衡報飛來橫禍之怨,更是為自己雪這些日子以來的羞辱之恨!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杜闕都該死!
緩慢前進的刀刃忽被他徒手逼停:「阿月,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珍惜的。」
「我也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丟開不要的。」元月以同樣的方式回應。
生病那次是第一回 ,中春.藥那次是第二回。
她也曾想過放下過往,安生以六皇子妃的身份走完下半生。
是他,親手將這場「夢」撕碎的。
「如此來看,我狼心狗肺,你無情無義,」杜闕笑意盎然,「你我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語盡,匕首破膛而出,旋即跌落在地。
元月的目光追隨那匕首而去,全然不知面前漸漸變了顏色的杜闕。
她萬萬沒料到,這一時的大意竟將自己推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連死都成了奢望。
當天光大亮,以素云為首的一眾宮女捧著盛滿公孫冀坐騎——寒梅的四肢、頭顱的托盤到元月眼前,笑吟吟道「太子殿下問您,悔不悔」時,她才知,原來昨晚鑄成了彌天大錯。
她捂著胸口狼狽嘔吐,杜闕逆光而來笑得張揚。
「阿月,你打算給我怎樣的回答呢?」他臨高睥睨著那副驚容。
吐到什麼都吐不上來後,元月滿身的傲骨終於迎來了碎裂不堪的結局。
「我,知悔了,知悔了……」她伏在床邊,掩面而泣。
杜闕挑眉輕笑,半蹲下來拿開她捂臉的手,揉在掌心:「當真知悔了?」
「千真萬確……」
杜闕仍不滿意,捏起她的下巴來,直直看著她問:「還念著公孫冀麼?」
「……不念了,再也不念了。」
他又問:「那該念著誰?」
「你……」
「我是誰?說出我的名字來。」
「……杜闕。」
他笑著搖頭:「小時候我告訴過你的。」
「三……三省。」
他摸摸她的頭,繼續誘導:「再說一遍。」
「三省。」
「阿月真乖。」他眉眼間的陰鬱一掃而空,轉而屏退在旁垂首侍立的宮女們,繼而掐住元月的兩脅將她提起來,牽著她緩步走向妝檯,笑問:「我為你描眉,好不好?」
鏡中人兩眼無光,只道:「好。」
形容舉止,宛如一具行屍走肉。
然而杜闕對此卻很是滿足,心如死灰總好過時時惦著旁人。
元月這邊萬念俱滅,任憑他如何擺布,到頭來只一個「好」字收場。
他想要她變成籠中雀,那她便遂了他的意,惟願爹娘他們平安順遂。
畫完眉毛後,杜闕替她選好衣裝,又親力親為給她換上。
綴錦聞聲趕來,幾次提出由自己伺候即可,皆被他冷言打斷。
元月始終不發一語,置綴錦迫切的形容於不顧,若杜闕有問,便淡淡回答。
杜闕是個說到做到的人,昨兒定了去公孫家陵園,今兒務必前往觀光一番,哪怕身負大小、新舊傷口。
公孫家陵園坐落於城北三十餘里外的北嶺上,元家的陵園也建在那上面,只不過前者在東,後者在西,中間足足隔了數里之遙。
抵達目的地正值午時,本應萬籟俱寂的時辰,陵園內卻熱火朝天:平山的、填坑的、運石的……絡繹不絕。
陵園不再,徒剩一片平川曠野。
「我打算在此建一個馬球場,閒下來了來這兒打馬球取樂。」杜闕面向狂野,如沐春風道。
監管馬球場建造工程的工部徐侍郎聞見動靜,忙斂衽來迎:「臣見過太子殿下、太子妃。」
杜闕擺手叫他平身,隨口一問:「還需多久能完工?」
徐侍郎想了想,道:「約摸還得三個月。」
杜闕點一點頭:「徐大人去忙吧,孤與太子妃隨便看看就走。」
這位新太子的「光榮事跡」,徐侍郎有所耳聞,聽到不用在此提心弔膽候著,一百個願意,當即行了個禮走開忙活去了。
「此處空蕩蕩的,沒什麼好看的,回去吧。」元月不忍再看這副悽慘光景,稍加踟躕,扯扯他的衣袖,溫聲道。
「你求求我,我便如你所願。」杜闕心內一動,含笑緩緩道。
杜闕深知,她是在逃避,逃避關於公孫冀的一切;他亦知,自己此刻在為此而眼紅、嫉妒。可公孫家的祖墳都不復存在了,他還能做些什麼來平復怨念呢?
無非是拿挑起事端的元月來開刀罷了。
好讓她認識清楚,她這一生的目光,只能落在他杜闕身上,膽敢打旁人的主意,今時今日的公孫家,便是下場。
他的用意,元月一分不差地接收到了。
他為太子,日後為天子,凌駕於萬人之上,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與之作對,吃虧的永遠是自己。
是時候看透、想通了。
「求殿下應允了我吧。」元月笑著懇求。
杜闕不甚滿意,直視她的雙眼,意味深長道:「阿月,求人就該有求人的態度。」
綴錦在旁忍不住,挺身上前擋住元月,質問杜闕:「太子殿下,您這麼做未免太過欺負人了!太子妃只是想回去,難道是什麼不可饒恕的罪過嗎?您何苦再三欺辱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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