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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上天能庇佑阿衡一家,平平安安。
想著盼著,眼皮子漸覺沉重,元月不願去管,一味任由神識墜入深淵。
迷迷瞪瞪的,手心不斷湧來灼熱感,困意正盛,她只把手胡亂甩了幾下就擱到一邊了。
然過不了多時,那股灼燙一溜鑽到了右臉頰上。忍無可忍,她伸手一拍,順勢睜眼。
「怎麼是你?」警惕與不悅破開迷濛之紗填滿雙眼。
「不是我,還能是公孫冀不成?」杜闕一手扶著床帳,一手叉著腰,嘴邊掛著哂笑。
再遇不過四五日,他已然提了不下十遍公孫冀了,元月的心情由最開始的牴觸慢慢演變為了不耐煩。
「如果你是特地來找不痛快的話,你可以走了,這兒不歡迎你。」
杜闕其實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個不住:「這兒是東宮,我想來便來,想走便走,你趕我走是否有些過分了?」
元月摁著額角,眼睛半閉不閉,擺明了懶得搭理他。
過了陣子,床邊緣忽然凹下去一片,來不及去看,撩開的帳帷緩緩灑了下來,內里頓時昏暗無光。
「我說你要不要臉?旁的事還講究個你情我願,何況那種事?!」元月揮動臂膀在暗處不停推搡著。
來回筆畫著的兩隻手被團到一塊兒安放至被窩裡,她絕望不已,白天把他得罪得那麼狠,這會兒不定又使什麼手段對付她了。
正喪氣著,枕頭猝然塌下去一半,元月十分嫌惡,昂起脖子挪向里側,乾脆也不枕枕頭,將後腦勺下方至錦筃上。
才放穩,胳膊猛被一扯,牽動著整副身軀不由自主向外撲去。一晃眼,人已挨在杜闕身邊躺著了。
欲離之際,脊背被用力一摁,直衝他側過來的身體跌過去。須臾後,額頭頂上了他的下巴,嘴唇貼上了他的喉結。
氣不過被屢屢占便宜,元月五指攏拳專挑他的傷處下手。連續捶打四五下,頭頂傳來人聲:「打夠了嗎?打夠了,該我了。」
「不夠!捶死你都不能夠!」她怒從心頭起,咣咣杵回去,手腕直發酸時才心不甘情不願罷手。
血腥味自彼此的空隙間散發出來,元月感覺格外痛快,收回拳頭之前順便在他的衣擺上擦了擦血跡。
「阿月,你可真狠心。」
一語了時,寢衣被一股力量撕了開來,微涼的氣息掠過皮膚,帶起層層絨毛。
「養那些貓貓狗狗有什麼意思?」
脊梁骨向一側倒去,搭在床尾的腳腕爬來一片逐漸收緊的滾燙,隨著她短促的一聲驚呼,兩腿不受控制地勾住一尺窄腰。
「不如養一個流淌著你我血脈的孩子,困住你,也困住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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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折月(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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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旗息鼓時,四更鼓已過。
元月早撐不住沉沉睡了過去,杜闕則擔起了「清掃戰場」的責任,先把地上橫七豎八的衣裳一件件撿起來疊放好,再放輕手腳將她抱在懷去盥室清洗一番,後又折回來為她一處處上藥。一應事畢,才躺到床榻外側擁她過來合眼淺眠。
五更左右,元月悶熱得受不住,上下眼皮打了幾遭架終於醒過來,卻見整個人窩在杜闕身旁,脖子底下枕著他的胳膊。
含憤呸了呸,掙扎著脫身。
不過動兩下,渾身便酸痛難禁,腦子裡不斷回放著不久前令人不適的場面,那句「養個孩子,困住你,也困住我」的威脅也縈繞於耳畔,怎麼都甩不掉。
被折磨了好一陣,元月忍無可忍,頂著一雙由怒火燒紅的眼,悄悄伸手向枕頭底下去探那把防身用的匕首。
刀柄觸及掌心的剎那,理智讓位,怨恨取而代之。
利刃出鞘,寒光晃眼。她極慢極輕地舉刃瞄準那顆包裹在輕薄寢衣之下的臟器,微微一笑。
「……娘,我知錯了……別打我,也別拋棄我……」刀尖之下,傳來聲聲低喃。
元月搖搖頭,告誡自己:時機來而不易,斷不能因心軟誤事。
刃尖繼續下移,刺破衣衫,直逼心脈。
「……阿月,別走,別走!」睡夢中的杜闕猛然睜眼,一把將她扣在胸前,喜不能禁,「阿月,阿月,公孫冀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他不能給的,我依舊可以雙手奉上……你別離開我,好不好……?」
元月不屑一顧,穩穩攥住刀柄,不叫它有絲毫晃動:「我不稀罕。」
噴向頭頂的粗重的氣息瞬時平緩下來。
「……原來是夢。」他笑道。
失而復得的欣喜杳然不見,留下的惟滿心悵然與諷刺而已。
無論在夢境中,還是現實中,她永遠不會為他而停駐。
下回,再不能忘了。
思緒回歸清明後,心口處的刺痛感便變得分外清楚,杜闕垂眸,看見了那把豎著的刀,卻是一笑:「你竟真的想殺我?」
兩年的相伴,七年的等候,換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針鋒相對……他簡直活成了一個笑話!
「不然呢?與你說笑嗎?」元月冷臉把刀刃向前一推,「你做下的罪惡,五馬分屍都不能夠抵消!而今得以一刀斃命,你該感謝我手下留情才是。」
杜闕不動如山,任錐心之痛侵蝕每一寸肌膚:「又是為公孫冀,對麼?」
元月坦然道:「當然,他可是我的心上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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