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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元月方了悟,杜闕奪嫡成功,不止孫瓚一個功臣,也有端陽王的一份。
聖意傳達完畢,聖旨交與杜闕手中後,端陽王主動放低身段拱手稱了聲「太子」,杜闕則頷首道「不必多禮」。
二人一來一往的交流令元月不寒而慄,就在這時,宮裡總管太監吳守忠匆匆趕來,帶來一個更令她恐懼的噩耗:「太子殿下,王爺。廢太子於今晨懸樑自盡了。」
端陽王微微側頭:「可知會陛下了沒有?」
吳守忠半躬著腰,笑道:「陛下病體未愈,奴才怕陛下一時接受不了,沒敢透露。這不特來問問您同太子殿下的意思。」
端陽王上手拍拍吳守忠放低的肩:「吳總管倒是識時務。依本王的意思,且等冊封大典過後再告知陛下也不遲。至於廢太子的屍骨,在城外找塊地方埋了去。」
他看向杜闕:「太子以為如何?」
杜闕抬抬眼皮,道:「一切由王叔定奪即可。」
元月實在受不了幾人冷漠的態度,咳嗽一聲,向幾人告辭:「你們聊,我就不打擾了。」
沒人攔著,她一溜回了房間,一頭栽到榻上用被子蒙住臉,不斷在心中告誡自己不能哭,又安慰自己,再熬幾日便能一走了之了。
傍晚,綴錦跑來說杜衡來了,元月立時來了精神,頂著斜散的髮髻起身迎接。
杜衡一改往日笑吟吟的模樣,臉上冷冰冰的,眼圈浮腫,像是哭過。
自從上回鬧過之後,院裡盯梢的下人少了大半,然而她仍不敢掉以輕心,先按下不去問杜衡究竟怎麼回事,而是把人拽進屋裡,叫綴錦在門邊守著聽動靜,這才悄聲問:「阿衡,出什麼事了嗎?」
杜衡冷笑道:「沒出意外,我只是想不明白父親為何助紂為虐罷了。」
端陽王的身份還不夠,難道非要當上那大權獨攬的攝政王才肯收手不成麼……
元月已然看透了人性的虛偽,只淡淡道:「普天之下怕是沒幾個人會不喜歡權勢吧。」
杜衡默然,嘆了一嘆。
相顧無言半晌,杜衡道出今日來的用意:「原老闆那兒我詳細打探過了,是個靠譜的。二十五日卯時,他的船開往金陵。到了金陵之後會休整半日,然後繼續南下。到時你與伯父伯母準時到渡口去,他的船就停靠在岸,你們只管上船就行,別的我都打點好了。」
元月慢慢點點頭:「……我記下了。」
杜衡欣慰一笑,拿起她的手緊緊握住:「阿月,保重。」
她也咧開一個大大的笑臉:「我會的。」
二十三這日天不亮,一陣敲門聲將元月從夢魘中解救出來,急坐起來往外面看,果然有一道黑影在外佇立著。
「是誰?」她問。
「我。」
簡潔明了的回答,正是杜闕一貫的風格。
在床沿定了會兒,才慢吞吞穿上鞋去開了門。
等待她的並非裹著涼意的秋風,而是一個令人窒息的擁抱。
「等我。」他如是道。
猜到他這是要進宮準備冊封大典,元月萬分激動,心越跳越快,死死咬住舌尖才壓抑住發笑的衝動。
「……好。」多說多錯,是以她惜字如金地答。
相擁良久,雲層漸漸在杜闕身後破開,透出縷縷天光。
她戳戳他的後腰,提醒:「你該走了。」
太子之位於他的吸引力是不可估量的,元月深知這個事實,所以她沒再繼續催促,橫豎他總會離開的。
須臾,他歸還了她自由身。
「太子妃的朝服下午會送來,你試一試,應該是合身的。」杜闕盯著她的眼,含笑道。
元月巧笑嫣然:「好。」
合身也好,不合身也罷,她不在乎。
能不能當太子妃,她更不在乎。
他彎一彎唇,輕輕將她的碎發扯到耳後,轉身離去。
一直等他的輪廓完全消失後,元月大敞開門,仰頭眺望遠方的雲層。
她眉梢微揚,唇瓣輕啟:「後會無期。」
午後,獨屬於太子妃的朝服、鳳冠如約而至,院裡伺候的婢女們紛紛伸長脖子張望,嘴裡不斷發出驚嘆。
張女官指揮宮人們將華服、鳳冠放置妥善,向元月施禮告辭。
送走宮人們後,綴錦折回院裡,板著臉喝退湊熱鬧的眾人,大步進屋,順手帶上門。
「都走了?」問這話時,元月正抱臂環在胸前好整以暇地打量眼前的朝服。
綴錦走上前去,眼睛偏不看那華服:「走了。」
「走了好。」元月用手捻捻朝服胸前綴著的珍珠,噗嗤一笑,「這麼名貴的東西,可也經不住火燒。」
綴錦聞之一怔,訥訥道:「燒……?奴婢怎麼聽不懂您的話?」
她撒開珠子,沖綴錦勾勾手指,綴錦附耳過來。
「今夜不走,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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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插翅難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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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逃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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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已過,皇子府一片靜謐。
突然,一聲驚叫劃破夜空:「不好啦!走水啦!」
緊接著,人聲、腳步聲於四面八方匯聚成一陣狂風,掠向西北隅。
人來人往之間,火焰燒紅了夜空,直把整個院子照得如白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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