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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總萬世傑就是岑霽帶賀明烈和雷軒出來的時候特地交代過的,不喜歡別人看他的頭頂,喜歡直視他眼睛的有點禿頂,個頭有點矮的中年男人。
不過除此之外,共事這些時日,萬總是個很好的前輩,和以前在生意局上接觸的一樣,性格慈和,工作上對他也很器重。
而對於出席這樣的生意場合,岑霽早已應對從容。
地點在一個中世紀風格的城堡,奢華富麗,華燈灼目閃耀。
宴會廳里依舊觥籌交錯,商圈各界人士都有。
岑霽隨萬總應酬過後就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避一避不斷向他搭訕的眼神。
身旁布置典雅的長桌照例香檳美酒小塔成疊,在頭頂華燈照射下流光溢彩。
岑霽依舊只端果飲來喝,他如今不敢再對自己的酒量有一絲高估和鬆懈,怕兩次醉酒後的窘狀重演。
第一次有人驅車趕赴,第二次有人陪他戲鬧。
第三次……沒有第三次了。
岑霽飲盡杯中果飲,是蜜桃口味的,還夾雜著一點酸澀的檸檬,卻是清甜爽口,像悶熱夏日夜晚吹過來的一陣涼爽的清風。
放下玻璃杯,宴會廳的大門這時被推開,有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
杯盞碰撞聲音清脆悅耳,大廳內人聲稠密卻不喧鬧,繁華的低語似的,交織著杯盞清脆的碰撞聲,像一曲華麗的奏歌。
奏歌在這道身影出現後略停頓了下,像是演奏家忽然忘了曲譜,又或是忘了撥弦吹奏。
但很快,隨著一陣不大不小涌動的喧囂,樂章重新奏起。
岑霽心中有所預感一般,望向喧鬧的地方。
穿矜雅修身的深灰色西裝,面容俊逸如神鑄。
眉目卻疏冷疏淡,鎏金色的燈光具有天然柔和一切稜角的作用,這一次卻成了冷芒,矜貴地裝飾著五官線條上的冷漠。
可似乎更加吸引人,又或是他每一次出現都是天之驕子般的耀眼奪目。
和岑霽很久之前隨他去酒莊赴宴那次一樣,周身很快圍滿了攀談的人,熾熱傾慕的目光毫不掩飾地匯聚過去。
他遊刃有餘地和這些人交談,眸色很深,又似乎很淡,冷玉般修長骨感的手指執著香檳,華燈碎金灑落,像執著無數傾慕者的夢。
忽然,垂斂的眉目抬了抬,越過鎏金璀璨的光影看向某個角落。
岑霽慌忙轉過身。
也不知道在這一刻突然緊張什麼。
就知道腰身撞上長桌,堆成小塔的高腳杯不穩地晃了晃,裡面香醇液體碰濺,岑霽堪堪扶穩,才沒讓它們倒塌,碰撞出一桌狼狽。
卻不是轉身就能躲過。
過了會兒,萬總招呼他過去。
時隔一個春夏交替的季節,潮濕雨夜變香氣濃郁的夏夜,他重新站在這個男人面前,不再是上司下屬的身份,也不是別的什麼關係,卻依舊要喊一聲賀總。
男人便垂斂眼眸,淡淡嗯了聲。
萬世傑很高興似的,喝得醉熏的臉有些紅,拉著岑霽,說話也開始不著調:「謝謝賀總割愛,不然我們哪裡能請到小岑這麼得力的助手。」
業內人士到現在都不知道岑助理好端端的為什麼會從賀氏集團離職,從賀總身邊離開。
但大家都卯足了勁兒要把這個樣貌出挑,業務能力還很強的全能助理挖到自己身邊,尤其是新銳的邵總,挖人追人都轟轟烈烈,可惜最後沒了聲音。
而岑助理居然被一個只會搞技術的騰躍挖走了。
這些人難免眼紅,也因此萬世傑就更得意洋洋。
這可是從賀總手下挖過來,從這麼多競爭對手那裡搶過來的人。
賀崇凜聲音依舊淡:「是岑助理本人優秀,騰躍也是很具發展前景的平台,岑助理去萬總那裡是人員正常流動,求職者個人選擇,不存在割不割愛。」
岑霽心髒狠狠一揪。
這個人還是這樣,無論何時都給他體面。
萬世傑笑容咧開。
宴會廳又開始了觥籌交錯的奏樂曲,只是音調起伏,旋律頓挫似乎跟隨某個人影流動。
那個人去到哪裡,哪裡便是一篇華美樂章。
不過這樣正好,岑霽不用想著怎樣應酬。
明明不過是前上司,卻總讓他有一種遇見前男友的窘迫和赧然。
他們分明都沒有正式確立過關係。
喉嚨不知不覺染上乾渴,岑霽隨手從身側長桌又端一杯飲品,視線卻不自覺看向某個地方。
看那道身影和一位穿白色晚禮服,長裙綴著晶亮碎鑽,如夏日白梔一樣的漂亮女孩交談。
微微低頭,被鎏金冷芒矜冷裝飾著的側臉線條一瞬柔和,眉眼也好似溢出一點溫柔。
岑霽忽然覺得心口有些堵。
空氣也變得窒息悶熱,不知道是不是大門緊閉,宴會廳人影太多的緣故。
他送玻璃杯到唇邊,試圖用冰飲驅散心中燥熱,入口才發現端錯了,是一杯香檳。
熱意沒有驅散,甘甜的酒精醇香卻在口腔彌散,牽出臉上一點微紅的酒意。
岑霽於是放下酒杯,和萬總打了聲招呼就去了宴會廳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