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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騰躍,岑霽抬頭看一眼天空,不知不覺已經夏季了。
夏日的天空總是藍得迷人,顏色純粹,會飄大朵大朵棉花糖一樣蓬鬆柔軟的白雲。
梔子花也盛開了。
路邊花帶到處都是,一朵一朵雪白的花掩映在碧綠的葉子中,被清透的陽光照得清新美好。
空氣到處彌散著濃郁的梔子花香,像幾年前那個夏季。
他在今天開啟了新的生活,新的工作。
過往翻頁翻章。
回到家,爸爸給他做了一桌好吃的菜,慶賀他確定下來新工作。
岑景耀和向芸誰也沒問為什麼沒有人再在清早過來給他送花了,揶揄著是誰一到傍晚就把他拐得不見蹤影,卻藏著掖著,連爸爸媽媽都不給知道。
他們都沒問。
向芸還會偶爾去樓上收拾臥室和閣樓的時候,幫他把曬乾的桔梗花裝束一下。
有一束差點被某個下雨天忘了關窗的風吹落,向芸拾起,擦掉沾在上面的雨珠,將它們重新裝束好,移到不容易被風吹落的地方。
「公司環境怎麼樣?」岑景耀問,往他碗裡夾了只芝士焗蝦。
岑霽咬了口,滿口甜香:「很不錯,目前來看,是我這段時間接觸的最好的一家公司。」
「那就好。」向芸把蒸蛋挪到他面前,「換個新環境也挺好的。」
「爸爸明早給你準備點小零食,你帶到公司去。」岑景耀興致勃勃,又開始了自己的美食「賄賂」手段。
這一次向芸支持:「正好有我新鮮採摘的梔子花做的花糕,可以拿給同事們嘗一嘗。」
岑霽沒有拒絕。
第二天一早,他去新公司上班,提著爸爸像他剛進入賀氏集團時給他準備的美食「賄賂」食盒,果然成功捕獲了新同事的胃。
他沒用多長時間就和新公司新部門的同事們打成一片。
當透明水珠有透明水珠的好,無論滴落到哪裡,都能很好地和其他水珠融匯,聚流成河。
這樣過了一段時間,岑霽的新工作新生活徹底步入正軌。
他按部就班地過每一個平凡的日子,以前覺得人生溫淡如水,偶爾會讓他覺得稍顯枯燥,現在卻覺得,能每天平淡地看日升日落,看清晨一朵花開,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因為沒有期待,就不會失落,更不會難過。
只是一到下班時分會有點苦惱。
時不時會撞見試圖把自己藏在樹後卻因為個頭高大,總顯得掩耳盜鈴,欲蓋彌彰的賀小少爺。
「別躲了,我看到你了。」
賀明烈耷拉著腦袋從銀杏樹後走出來。
岑霽問他:「怎麼又來了?」
賀明烈:「我來看看你。」
「不是說換了部門後業務很忙,要加快進度坐到小賀總的位置嗎?」
「可看看你的時間還是可以擠出來的。」
岑霽就看向這個男生。
前段時間過了生日,十九歲了。
十八歲和十九歲看起來只有一年的時間,卻讓一個喜歡飆車惹禍,醉躺酒吧的紈絝少年成長為穿一絲不苟的筆挺西裝,梳光整四六分頭,學會顧忌別人心情,眉宇間有了成熟男人模樣的青年。
仿佛一下子成熟了。
時間是很神奇的東西。
「你現在看到了,可以回去了。」岑霽把車停好,轉身。
「你和我哥真的分手了嗎?」那道聲音叫住他,聲線也變得低沉。
岑霽停住腳步,回過頭,被傍晚的霞光映照得漂亮瑰麗的眼眸看過來,探究似的。
半晌,他開口,語氣平靜:「我們沒有在一起過,哪來的分手?」
賀明烈被這雙總是讓自己心跳混亂的眼睛注視著,不知道為什麼,開始有點慌亂踟躕。
這種踟躕讓他用擦得黑亮的皮鞋去碾青石板上的石子掩飾:「那你、那你還打算相親結婚嗎?」
岑霽便探究這句話的目的,最後決定不留一絲餘地地給出決然的答案:「不會,但也不會和你們任何一個姓賀的人在一起。」
意料之中,男生受傷離開。
岑霽望了銀杏樹下的小道一會兒,回到家中。
第二個下班回家的晚上,又看到賀雲翊從白色車輛走下,披皎潔月色,撐飾紋繁複的手杖,以乞求他原諒為名,試圖讓自己給他一個重新認識的機會。
岑霽直接把對賀明烈說的那句話複述給他。
然後看到琥珀色的眼眸垂出讓人憐愛的弧度,可是,岑霽已經不會再被他們兄弟幾人的小伎倆「欺騙」了。
「小岑哥,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那天的事情我已經忘了,所以不存在原不原諒。」
「那就是還是不肯原諒我。」
岑霽無奈:「你要是一定這樣認為我也沒有辦法。」
總之,生活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說不上完全的平淡如白開水,但也不會像以往那樣倉皇無措著應對了。
拒絕賀家兄弟幾乎成了岑霽的口頭禪和生活中習以為常的事情。
這天晚上,岑霽跟隨新公司的頂頭上司萬總隨行參加一場商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