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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我好像收到過一樣。」岑霽小聲嘀咕,低垂著眼睛,盯著腳下的石磚。
空氣中彌散著青草的芬芳,濕潤清新的氣息沁入鼻間, 是清晨的味道。
岑霽盯了地面一會兒,感受到男人望向他的灼灼視線, 終於抬起頭:「你昨晚那麼晚回去,一大早又過來,不嫌麻煩嗎?」
「不麻煩。」賀崇凜否道,「因為我沒有回去。」
「沒有回去?」岑霽微微睜大眼睛,想到什麼,不確定地問,「你該不會昨晚在這裡待了一整晚?」
賀崇凜沉默片刻,嗯了聲:「我看到燈亮了,捨不得回去。」
「所以……就看了一晚上的燈?」岑霽感到難以置信。
這一次,男人徹底沉默了。
岑霽心裡湧出難以言狀的複雜情緒,一時不知道是後悔把那盞橘燈亮了一整晚還是別的什麼。
他還以為,等燈亮了,停在小道上的車就會離開,那雙漆深眼眸里像下了雨一樣的彷徨和失落就會消散。
「你以後別這樣了……」岑霽不自覺又去看腳下的石磚,真的是很蔥蘢繁盛的季節,不起眼的石縫裡都冒出了一點綠意。
翡翠一樣的綠嵌在灰色的石頭縫裡,像他被攀爬得四分五裂的心牆,處處漏著不知名的情緒。
「我不能每天晚上都這樣點燈,太浪費電了。」
賀崇凜眉目微揚,清晨的曦光照進他漆黑的瞳仁里:「你是說我以後每天都可以來找你?」
岑霽眸光閃了閃,沒有作聲。
他同意不同意又能怎樣,這個男人還不是看了一晚上的燈,守了一個月的窗,在他不設防的時候一點一點入侵著他。
「你這花是去前面商業街的花店買的嗎?」岑霽於是轉移話題,下一秒,就覺得這個問題有點蠢。
這麼早,花店根本就沒有開門。
這束花還沾著晶瑩的露珠,花瓣花葉清新,像是剛剛掐下。
果然,他問完,就看到眼前人唇角彎起,眸中溢出一點晶亮。
「是我去玫瑰園采的,邵成屹說他送你的花是一枝一枝採摘的,我既然要追求你,總不能連他這點誠意都沒有。」
岑霽聽到這句話,想起昨晚男人的提議,從追求開始。
臉上漫上一層紅意:「你、你現在就開始了嗎?」
「那要從什麼時候開始?」賀崇凜望著眼前比煙霞還要明艷絢麗的臉龐,心動不已,「岑岑,你了解我的,做出決定就會立刻執行。」
岑霽視線被燙了一下,不自在地移開一點眼神。
心想,我要是了解你,就不會成為漏風的篩子。
不對,他的關注重點難道不是,他只說會想一想,沒有答應下來。
怎麼一不小心,追求的遊戲就已經啟動了。
他還沒有想好要不要卷進這場旋渦。
岑霽忽然有些慌亂。
邵成屹驅車來到芸景小築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幅畫面。
英俊帥氣的男人手捧一束純白的桔梗花,晨光開始耀眼明透,銀杏葉綠意盎然,小扇子一樣被清晨的風吹起細微的綠影。
他面前自己念念已久,為此不惜放棄一片花叢的人穿著自己從來沒有看到過的卡通睡衣,柔軟的頭髮不聽話地翹起一縷。
每一次看到都讓人怦然心動的漂亮臉龐映著晨光,美好得像一幅不忍心打擾的畫作。
邵成屹從來沒看到過這樣的岑助理。
他看到的岑助理總是穿一絲不苟的白襯衫,黑西褲,扣子扣到最上一顆。
臉上笑容溫雅得體,一開始會讓人迷醉在這樣的溫柔里,後來發現岑助理對所有人都這樣,就忍不住想要探尋更多,打破更多。
由最初想要撕開白襯衫的綺麗衝動,到真真正正想要探尋這個人。
邵成屹怎麼也沒想到持魚竿的人會被想要端盤上桌、拆吃入腹的魚拽進深海里,偏偏這條美人魚身旁圍滿了長著鋒利牙齒的巨鯊,別說下手,看一眼都膽戰心驚。
好不容易讓他尋到機會,深海的美人魚獨自遊蕩,怎麼這個該死的賀崇凜又貼了過來。
「賀崇凜,你在岑助理家門口乾什麼?」邵成屹氣呼呼地打開車門,三兩步衝到兩人面前,隔開這幅畫卷。
賀崇凜繾綣眉眼重結霜雪,冷淡望向來人,似乎並不意外:「我來給岑岑送花。」
岑岑?
邵成屹氣不打一處來。
「你們兩個不是分手了嗎?叫這麼親密!」他都不好意思這樣稱呼岑助理。
賀崇凜漆黑幽邃的眼眸注視著他,壓迫感十足:「我們沒有交往過,請你不要造謠,破壞我們的聲譽。不然我不介意經由我們賀氏集團法務部向你提起名譽訴訟。」
邵成屹愣了愣。
都是商海沉浮的老油條,他不正經歸不正經,但要是聽不懂他們這些人話里的含義,那就沒法混下去了。
邵成屹一從賀崇凜這句話里解讀出信息:大家都以為的岑助理是賀崇凜情人的傳聞不是真的,他們兩個人竟然沒有在一起過。
嘖嘖嘖,之前在方玦的遊艇上看賀崇凜那架勢,還以為早就把人拿下了,沒想到和他一樣,美人在側,卻只能遠遠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