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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在重要生意夥伴面前,談判的酒局還在繼續,撒嬌般綿軟的聲音輕易就勾走了他的神思。
一如今晚,明知岑助理從島上回來後就一直在避著自己,應該是察覺到自己不軌的心思,想和他保持距離。
賀崇凜還是因為對方一通誤撥的電話,連夜驅車趕了過來。
他開車向來比較穩,這次一路踩著油門。
將近一小時的路程,不到半個小時就被他趕到了。
途中還要仔細辨認著路況,生怕錯過岑助理的身影。
然而賀崇凜想多了。
不知什麼時候印在心上的身影怎麼可能錯過,月色下,他一眼就看到了岑助理。
沒問岑助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也沒問岑助理為什麼會來這麼偏僻的地方。
賀崇凜將岑助理安坐在副駕駛上,幫他繫上安全帶。
感覺到熟悉清冽的氣息環繞鼻間,岑霽不自覺往這絲氣息的方向靠了靠。
賀崇凜正彎著身,臉頰不期然被一片溫軟擦過。
他脊背僵了僵,抬眸,就對上一雙近在咫尺的霧蒙蒙的眼珠,蒙著情谷欠,眼梢被染上了緋麗的紅,還被逼出一點難捱的生理性淚花,像是在哭。
這一幕連帶著貼過來的灼熱溫度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攪動著賀崇凜的心神。
他差一點就不管不顧地吻上這雙不安分的唇瓣,然後在四下無人的寂野之地隨便把人按在什麼地方交/合。
可到底賀崇凜不是禽獸,做不來趁人之危的事情。
岑助理的漂亮和美好是招來了很多覬覦的眼神。
可這不是他被傷害的理由和原罪。
何況賀崇凜一直戀戀不捨在島上化身「鯨魚」的岑助理,他那樣乖順地信任著自己,給自己下了「不是壞人」的定論。
賀崇凜無論如何都不能摧殘掉這份澄瑩,不止他自己,其他人也不允許。
幫岑助理系好安全帶,賀崇凜關上車門,折回駕駛位。
清冽的氣息抽開,那絲帶給岑霽錯覺的短暫撫慰也隨之抽離。
他又忍不住想往日復一日沁入他四周的熟悉氣息靠攏。
這次的幻覺來得太真實。
視覺、聽覺……
現在連嗅覺都具化掉了。
岑霽強撐著理智,催促「司機師傅」把車開快一點。
「能請你打開車窗嗎?我有點熱。」
不是有點,是快要被烤化了,像把他架在岩漿上炙烤一樣。
鑽進體內的螞蟻由一隻兩隻變成一千隻一萬隻,兇狠地啃噬著他,讓理智已經接近潰散的岑霽產生了一種可怕的錯覺,要不了多久,他的五臟六腑就會被啃噬殆盡。
賀崇凜便打開自己這一側的車窗,讓風在疾馳的車輛中迅猛地灌進來。
不止岑助理覺得熱,他自己體內都開始游躥著熱意,像是被傳染了似的。
尤其是當岑助理往風源的方向不斷拱過來身體,夾雜著不知名花香的柑橘香氣不斷慫恿著他的神經。
賀崇凜最後不得不聽從岑助理的,在一家酒店前把車停下。
他怕繼續這樣下去,還沒趕到醫院,他和身邊的人不知道誰先崩弦。
恰好是賀氏集團旗下經營的酒店,輝煌的燈火照亮了漆黑的夜。
賀崇凜把車在酒店指定的距離正門最近的停車位停下,然後去解岑助理身上的安全帶。
幾乎一脫離安全帶的束縛,這具熬了一路的身體就綿軟地滑倒在了自己身上。
漂亮的眼珠已經被水汽洇濕,徹底罩上朦朧的面紗,連在劍術館生出卑劣心思那次都捨不得下重力道的唇瓣咬破了皮,往外滲著血。
賀崇凜剛才還心猿意馬,這會兒卻只剩下滿心滿眼的心疼。
他守護了這麼久的漂亮小貓被逼成這副模樣,那麼偏僻的地址,他幾乎可以肯定是有人不懷好意。
是誰這樣大費周章,還使用這種扭曲人意願的手段?
賀崇凜皺眉將人抱起,眸色在輝煌的燈火下晦暗不明。
而他懷中的岑霽這時候的神智已經完全潰散,看到的東西全是霧蒙蒙的疊影,分不清現在到了哪裡,也分不清現在是什麼狀況。
岑霽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麼人抱起,腳步漂浮在雲端。
他應該抗拒,可因為懷抱和彌散在鼻間的清冽氣息太過熟悉,他像渴水已久的魚兒忽逢一片綠洲,最後選擇溺斃進這熟悉的溫柔里。
前台的工作人員遠遠就看到大門外走進來一個高大峻拔的人影,懷中抱著一個人,腦袋依偎在懷裡,看不清面容,但一眼就能辨認出是個男人。
在酒店工作會遇見各種各樣的人,同性情侶早就見怪不怪,可如此氣質矜貴,面容英俊的男人還是第一次見。
他抱著懷中的人,像是抱著什麼易碎的珍寶,就是看起來有些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詢問基本的預約和入住信息並讓對方出示身份證件。
賀崇凜這才想起他並沒有隨身攜帶這些東西。
「駕駛證可以嗎?」
「抱歉,先生,駕駛證不能作為酒店辦理入住的身份證明。」前台工作人員有些不忍拒絕,可規定擺在這裡,再帥氣的面孔也不能成為破例的憑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