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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裡的人互相報信,她很快就會被抓回來。
溫若不明白,那可是她的親姑姑,她哭到聲音嘶啞,匍匐在地上祈求,她想回到雪山旁的小木屋,回到江粲的身旁。
可是,溫峽卻哭得比她更凶,甚至給她磕頭。
「若若,姑姑實在太孤獨了,你就陪陪我吧,求求你了,否則姑姑活不下去了。」
溫若至今回憶起來都有剔骨割肉之痛,那是場冗長的噩夢。
在山裡的日子,她被絕望圍繞,長達十年。
正因感同身受,她後來也理解了姑姑為什麼這麼對她。
——溫峽一輩子都走不出那座山,溫若於她是深淵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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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峽是學醫的,醫學生有多不容易,她差點就可以熬出頭,偏偏出現陳家生。
起初,他騙她是同校的師兄,約她看電影滑冰,兩人的感情迅速升溫,不小心擦槍走火,事情被捅出來,全校皆知,傳到了溫長河的耳朵里。
溫長河極力反對,且拆穿了陳家生的身份。
陳家生根本不是大學生,而是來城裡打工的人。
他有目地地接近溫峽,就是看上她的外貌和基因,那個年代找個大學生媳婦兒是件頂可以炫耀的事情。其中,也有其母的慫恿。
當時她被迷昏了頭腦,即使知道他隱瞞身份後,依舊選擇原諒他,甚至不惜與哥哥決裂,毅然決然地生下孩子。
溫長河給了她全部身家,此後不再管她。溫峽退學後,與陳家生合夥開店,生意潦倒,不久後兩人紛紛進廠打工,陳家生學了壞,開始賭錢,兩人的生活並不如意。
溫長河結婚生子,其妻子得知此事,暗地裡會接濟他們,也會抱小溫若給溫峽看。
那年的中秋節前夕,溫峽正準備受嫂子邀請,和哥哥一家子吃頓團圓飯,低頭認個錯也好,死乞白賴地撒嬌也好,她真的很想挽回這個哥哥。
誰知,嫂子的死訊傳來,不久後,溫長河帶著溫若消失,再無消息。
幾年後,她和陳家生頂不住大城市的壓力,選擇回老家生活,也就是陳家村那個山坳坳。
溫峽從小缺愛,起初她還將陳家人當成親人對待,卻漸漸發現自己只是免費勞動力。
撕破臉皮是在陳家生告訴她不辦婚禮這件事上,他說家裡拿不出這個錢。
婚禮是溫峽最後的希望,她從少女時期就夢想這一天,陳家生原本告訴她,回老家就辦,辦得熱熱鬧鬧,所有的人都來賀他們,所以她才願意進這座山。
徹底夢碎,她被困在大山里,面對語言不通的環境,還有封建強勢的婆婆,她知道自己錯了,大錯特錯,可再也沒有人,來為她遮風擋雨。
溫峽絕望地看向在屋外玩耍的小孩,那是陳飛,從她肚子裡出來的肉。
陳家人發現她想跑,苛責謾罵,冷暴力,村頭村尾的指指點點……
再次流產後,她患上了抑鬱症,厭惡著所有陳家人還有村子裡的人。
溫峽成了這個村子裡的邊緣人,她同樣不喜歡陳飛,可從他出生剪短臍帶的那刻起,她與這座山的臍帶就再也剪不斷了。
渾渾噩噩的日子,在接到溫長河的電話時,出現了轉折。
溫峽幾年的表現良好換來了她去見溫長河最後一面的機會,因為陳家人知道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依靠徹底倒了,她不得不也只能回到這座大山。
經過崎嶇顛簸的山路時,溫峽吐得滿口苦腥味,她抹掉眼淚,看向無盡無窮的山頭,只有一個想法。
她要把溫若帶回來,她不能再一個人了。
原本以為溫若會變成和她一樣的浮萍,卻不想她身邊有位像狼的少年。
那少年初見她時便眼神不善,對溫若的情愫也不像是普通兄妹。
果然,溫峽提出帶走溫若的時候,少女拒絕了,她瞪著葡萄似的眼睛,天真地說她不可以丟下「粲粲」,她讓溫峽自己保重,她會自己長大,考到南方的大學。
溫峽被這個懂事的姑娘感動的淚流滿面,可是她真的太孤獨了,她比外頭那個少年還需要溫若,是哥哥讓她來的,她可以自私的,對嗎?
溫峽用了下三濫的手段,藥物控制了少女的精神,謊稱送溫長河的骨灰回南方和溫若媽媽葬在一起,帶走了溫若。
溫若清醒後抗拒過,溫峽只能求她,哄她。
陳家很嫌棄這個多出來的小藥罐子,對她們姑侄橫眉冷對,常常當著溫若的面就數落她的身體,溫峽給溫若看病掏空了陳家的家底。
陳家奶奶趁溫峽不在把溫若賣給村裡的老光棍。,後來溫峽拼了這條命才把溫若從那間破落的磚頭房裡救出來。
美貌在落後的地方不值一文,卻會惹火燒身。
她們姑侄從未睡過一個好覺,所有的窗戶都被牢牢封死,門鎖上了七八道,大夏天也穿得嚴嚴實實,幾乎閉門不出,就算出門也要捂嚴實。
後悔過嗎?
後來,溫峽積鬱病重,迷迷糊糊的時候都在道歉。
向所有溫家的人道歉,溫長河,溫若,溫若的媽媽。
她不該這麼自私,把那個孩子拖入自己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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