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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月後,爆出了朱文正謀反案,而這一次,大謝氏靜靜的陪在被幽禁的丈夫身邊,沒來求馬皇后。

  直到朱文正被圈禁而死,大謝氏病重,馬皇后去探望這位侄兒媳婦。

  臨終前的大謝氏就像即將凋零的花朵,枯瘦乾癟,似乎要被棉被壓垮了,她囁喏片刻,還是將求情的話咽下去。

  哀莫大於心死。

  看著大謝氏欲言又止的樣子,馬皇后胸口像是被打了一悶拳,眼睛一陣酸澀,「侄兒媳婦,你有什麼交代的嗎?」

  大謝氏用盡全身力氣,吐出四個字,「稚子無辜。」

  馬皇后說道:「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鐵柱的。」

  大謝氏瞪大眼睛,劇烈喘息片刻,艱難的說道:「還有……鳳兒。」

  馬皇后說道:「皇上和徐大將軍都不會放棄尋找她的下落,如果有天真的找到了,我也會對她好好的。」

  大謝氏死了,死不瞑目,漸漸散開的瞳孔,滿是嘲諷和不甘。

  馬皇后親手合上了她的眼睛……

  馬皇后陡然站起來,說道:「我要見皇上,善圍,想法子拖一拖朱守謙那邊。」

  胡善圍心中大喜,說道:「是。」

  朱橚慌忙問道:「母后,那我四哥怎麼辦?」

  馬皇后嘆道:「傻孩子,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先救得一個十萬火急的,另一個我會另想法子撈回來。」

  清冷的宮殿中。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送郡王上路。」老太監指使手下的一個小內侍。

  小內侍手捧著一個剔紅茶盤,茶盤上擺著一壺鴆酒,一個竹根雕琢的杯子。

  據說是防著賜死的人摔破杯子,撒潑鬧著不肯死,所以將瓷杯換成了竹杯,怎麼摔都摔不破。

  靖江王朱守謙自知大限已到,這一天他已經夢到過無數次了,他對著父母陵墓的方向磕了三個頭,平靜的說道:「爹,娘,兒子要和你們團圓了。」

  小內侍端起酒壺,往竹杯里倒酒,眼睛的餘光卻看著窗外。

  壺口的鴆酒形成一條細線,緩緩傾注在杯子裡。

  老太監不耐煩的催促道:「磨磨蹭蹭,倒一杯酒都那麼慢,咱家聽得都快尿出來了!」

  此時才倒一半,小內侍乾脆停下來,擦著額頭的冷汗說道:「公公,奴婢進宮當差不到兩年,頭一回幹這種賜死的活計,害怕。公公且容奴婢先緩一緩,待會送郡王上路。」

  老太監說道:「怕什麼?咱們是奉皇上口諭辦事,別說賜死一個郡王,就是賜死親王,咱們也要照做,快點,咱家趕著回去復命。」

  小內侍陪笑道:「公公說的極是,奴婢想岔了,沒什麼好怕的。只是——公公,您看皇上的口諭是賜死郡王,又沒說非要在某個時辰之前送郡王上路,奴婢覺得先等一等,萬一有什麼變故,人死不能復生,咱們這些螻蟻般的小人物,實在擔待不起啊。」

  老太監覺得有點道理,小內侍趕緊殷勤的給老太監捧上一杯茶,去了外頭和守門的侍衛低聲說道:「善圍姐姐那邊有沒有消息?你快告訴她有事趕緊做,公公那邊拖不了多久了。」

  侍衛點頭說道:「已經派人把這地方告訴她了,你儘量往後拖一拖。」

  小內侍回去伺候茶水點心,再香的茶續過兩道熱水,都會沒了滋味,老太監將茶杯一擱,「好了,時候不早,動手吧。」

  小內侍往火盆里添炭,突然捂著手指頭說道:「哎喲,奴婢的手燙了一串燎泡,奴婢去包紮一下,馬上回來。」

  老太監擺擺手,「罷了罷了,你們這個小猴子討打賞的時候比誰都精明,真正做事就扮作縮頭烏龜,就這種德行,啥時候才能混出頭,咱家親自來。」

  老太監提起酒壺,小內侍趕緊攔道:「公公,這——」

  「起開!」老太監一腳將小內侍踹開了,「耽誤了時辰,你我人頭不保!」

  老太監將鴆酒端到裡間,對朱守謙笑呵呵的說道:「郡王,皇上開恩,賜鴆酒一杯,讓郡王體體面面的走,留個全屍,希望郡王感激皇上的恩德,切莫推脫掙扎,逼咱家強灌,那就辜負皇上的恩典了。郡王向來是個爽快人,想必死也要死的痛快體面,您說是不是?」

  朱守謙接過酒杯,懶得看老太監面目可憎的嘴臉,正待一飲而盡,小內侍突然衝過來,打翻了酒杯。

  鴆酒撒了一地,竹根酒杯骨碌碌在地板上打著滾。

  「王景弘!抗旨不尊,你想造反嗎?」老太監大怒,扇了小內侍一耳光。

  這個叫做王景弘的小內侍顧不住捂臉,撿起地上的杯子解釋道:「公公,奴婢是怕這鴆酒倒出一半涼的太久,藥性恐怕失靈了,不敢給郡主喝。奴婢這就洗洗杯子,重新倒一杯。」

  「不用!」老太監囫圇個將酒壺遞給朱守謙,「郡王湊合湊合喝了吧,反正都要上路。」

  朱守謙接過酒壺,一個風也似的人影闖了進來,打翻了酒壺,這個酒壺是青花瓷燒制的,可不想竹杯那麼抗摔,落在地板上,立刻粉身碎骨。

  「大膽!」老太監正要爆發,兩個侍衛一左一右裹挾住了他,喝道:「休得對胡掌記無禮!」

  胡善圍見朱守謙無事,鬆了一口氣,說道:「皇上有旨,送靖江王朱守謙赴桂林就藩,無旨不得進京。」

  老太監目瞪口呆,「可……可皇上口諭是賜死靖江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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