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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橚氣極反笑,「你我親兄弟,『親爹』是哪門子的混帳話,若被父皇聽見,定不饒你。」

  經常看見四哥這頭冷硬的猛虎在徐妙儀面前溫順體貼的貓咪,朱橚現在已經不畏懼朱棣了——他更怕徐妙儀一些。朱橚反駁道:「父皇已經對我不抱希望了,才不會訓我呢。朱守謙性子從小就孤僻,和誰都不親,唯有和表妹妙儀親密無間,現在四哥橫插一腳,將人家親表妹變成了四嬸,他氣得要和妙儀決裂,這太正常了。」

  朱棣說道:「那也不能傷了妙儀。」

  朱橚說道:「要不我找人朝著他手背也打一板子?以牙還牙?」

  「不行!」朱棣和徐妙儀異口同聲的說道。

  朱橚笑道:「瞧瞧,你們兩個越來越有夫妻相了。」見朱棣的表情不對,朱橚撒腿就跑,「你們慢慢聊,我去熬藥。」

  徐妙儀的手裹了厚厚數層紗布,圓圓白白的像剛出籠的大饅頭,朱棣將這個「大饅頭」放在唇邊輕輕吹著氣,他的唇薄一線,卻異常柔軟,徐妙儀霎時覺得沒那麼疼了。

  朱棣說道:「莫要為了守謙之事煩憂了,他正在氣頭上,你怎麼解釋都無用的,來日方長,他會慢慢接受你我。」

  徐妙儀卻緩緩搖頭,「我覺得沒朱橚說的那麼簡單,表哥今天不對勁,他……」

  徐妙儀沉思片刻,說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反正我就覺得他不會如此絕情離我而去,表哥性格孤僻,和我一樣倔強執著,還有那個可惡的北元世子總是陰魂不散的圍著他轉,我擔心……擔心他鑽了牛角尖里走不出來了。朱棣,你幫我暗中打聽一下他最近的行蹤。」

  朱棣點頭,「好,我會留心的。」

  徐妙儀補上一句,「這事千萬別驚動父皇和錦衣衛他們,以免小事變大,不可收拾。」

  朱棣莫名有些醋意,說道,「好,你那表哥是個寶貝,捧在手裡怕碎了,吹口氣都得悠著點,怕吹化了他。」

  徐妙儀笑道:「別生氣啦,我表哥也是你親侄兒嘛,作為長輩,關心一下晚輩應該的嘛,是不是,四表叔?」

  被戳中死穴,朱棣的表情立刻凍住了,「叫我四郎。」

  徐妙儀立刻改口,並且更進一步,甜糯糯的叫道:「相公。」

  如沐春風,朱棣的冷臉瞬間融化了,比春水還要溫柔。

  雞鳴寺,藥王殿,買的里八刺打坐念經,北元傳來消息,說他父皇宣光帝病倒,數日不朝,病情十分嚴重,小八已經在雞鳴寺齋戒十日了,每日在藥王殿抄經為父皇祈福。

  此時他穿著粗布禪衣,木簪束髮,以前腰間總是騷包的懸掛著香包、玉佩、金七事、緙絲扇袋等紈絝公子哥兒的玩意兒,如今一應都省了,清清爽爽的盤坐在蒲團上,居然有些清心寡欲、遺世獨立的模樣,不復以前油嘴滑舌,嬉笑癲狂。

  祖母奇太后和母親權皇后都是高麗國美女,小八更像得了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描繪的相貌。金陵城唯一能夠和他比肩的就是「知己好友」靖江王朱守謙了,但凡兩個絕世美男一起出現的地方,那美景簡直可以入畫。

  可惜一個是質子,一個是父母雙亡、被皇帝猜疑的郡王,哪怕金陵城仕女們春閨里無數次夢見他們,醒來後,都明智的知曉他們均不是可堪嫁娶的良人。

  他唯一的在乎的人已經心許他人,其餘的女子在他眼裡都只是一個背景而已。小八不甘心,嘴裡念的佛經,心裡盤算著如何拆散了徐妙儀和燕王……

  毛驤進來藥王殿時,看到的是慈眉善目,天真純潔,猶如觀音座下童子般的小八。

  毛驤說道:「世子殿下,據我們的線報,北元國主前夜已駕崩,世子的幾個王叔隱瞞消息,秘不發喪,互相殘殺,爭奪王位。」

  小八如遭雷擊,僵硬的坐在蒲團上,「……我祖母和母親呢?」

  毛驤說道:「權王后被灌了毒酒身亡,奇王太后從宮中暗道逃走,正暗中召集舊部和一些部落首領反攻。世子殿下,皇上說世子才是黃金家族的正統,會助世子回去奪位。」

  作者有話要說:  時間到,小八該回去了嘿嘿,比真實歷史推遲大約半年。

  其實在大明也蠻好,有美食,美女,有秦淮河的繁華,還能有知己守謙陪著,比去北元當一個末代皇帝爽多了,以後小八再回想從前,他會覺得曾經以為人生最憋屈,最苦悶的是當質子的時候,其實不然,那恰好是他人生泡沫般夢幻的年華。

  大明是囚籠,那也是個美的不像話的囚籠。

  北元是遵守叢林法則的角斗場,他撕咬著成為了最後的王者,坐在白骨堆成了寶座上,秦淮河如灑金般的河水成了綿延不絕的草原,售賣各種新奇玩意兒的店鋪成了漫山遍野的牛羊,簪花裹著綾羅綢緞的女子成了以牛角為飾,披著毛皮的部落大美女。

  夢裡不知身是客,在大明他是客,在北元他也是客。

  黃金家族從成吉思汗開始,從小八結束。小八有卓越的帝王才能。

  可惜。

  暮已夕沉。

  ☆、第198章 清窗恩怨

  毛驤是大明高官,措辭極為講究,大明不認同北元的帝國地位,以宗主國自居,兩國來往時稱北元為王國,和高麗國一樣,而不是和大明並肩的帝國。所以稱呼北元宣光帝為國主,奇太后為王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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