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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寓的女子比青樓女子端莊,從表面上看和普通貴婦小姐無異,和客人們以娘子相公相稱,好像俗世夫妻,服侍的丫鬟也稱客人為老爺或者姑爺。平日裡吟詩作對,紅袖添香,溫柔高雅,不做唱曲跳舞那等輕浮之事。

  書寓完美的滿足了男人們希望妻子在客堂是貴婦,在榻上是盪/婦的幻想。因此頗受歡迎,若論銷金窟,青樓都比不過書寓。

  明月的書寓在城外的一個田莊裡,遠離秦淮河青樓的喧囂,十分清淨,有竹林茅舍,亭台樓閣,此時正是深秋,各色菊花盛開,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頗為風雅,書寓才開張,就有官員在這裡辦了賞菊詩會,菊花台那裡觥籌交錯,筆墨飛舞,很是熱鬧。

  明月剛回來,就有人來催,「毛大人來了。」

  明月去了竹林見毛驤,秋風瑟瑟,竹葉已經變黃脫落了,積壓厚厚的一層,踩上上面沙沙作響,像是行走在雪地里。

  毛驤問道:「聽說你去胭脂鋪還錢了?」

  明月面無表情說道:「是,還額外給了十兩銀子的利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我不想欠人情。」

  毛驤點點頭,「你做的很好,身為錦衣衛的暗探,最忌諱欠人情,將來容易動搖心志。」

  明月說道:「恩怨該了結時就了結,拖泥帶水對彼此都不好。」

  這句話說到了毛驤心裡頭,他對宋秀兒有好感,甚至有過求娶的念頭,偷偷買了她喜歡的首飾,可是宋秀兒太偏向徐妙儀了,而毛驤一生只忠於洪武帝。兩人的立場向左,而且不可能為彼此改變,只能越來越疏離。

  兩相權衡之下,毛驤毅然將首飾扔進了秦淮河,斬斷情緣。親兵都尉府解散,毛驤成立了錦衣衛,宋秀兒和他再無瓜葛,兩人離形同陌路不遠了。

  痛嗎?痛過。

  但毛驤並不後悔,反而有種解脫之感,因為他要做洪武帝的一把刀,而一把好刀不應該有感情的,主人揮向那裡,他就應該砍到那裡,毫不留情。

  毛驤一雙慧眼,覺得從明月乾淨的斬斷和徐妙儀的關係來看,可見她也有做一把好刀的潛質。

  一把鋒利的刀,就該像明月這樣冷酷無情,絕不搖擺。

  毛驤說道:「宋秀兒脾氣爽直,你碰了一鼻子灰吧。」

  明月說道:「還好,若懼別人唾罵,就沒法做這個行當。宋老闆嫉惡如仇,我以後不會去胭脂鋪討人嫌了。毛大人,我今天還恰好碰到了恩人。」

  毛驤:「哦?她如何說的?」

  明月藏在袖子裡的手驀地一抖,說道:「勸我回頭。說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

  毛驤:「你動心了嗎?」

  明月:「有過一瞬間動心,但轉念一想,以後當一輩子讓人鼻息的普通婦人沒意思,心有不甘,還是跟著毛大人做事有前途。人各有志,我想走的是青雲路,我願意為錦衣衛效力。」

  毛驤:「最近書寓有何消息?」

  明月說道:「兵部武選司有位大人在酒宴上說,魏國公托他立刻調兩個衛所的指揮使大人來京城,也不知是何目的。」

  毛驤說道:「很好。魏國公最近頻頻動作,看來是為了他的女兒。」

  「女兒?」明月問道:「魏國公好幾個女兒,他是為了那個?」

  毛驤瞥了她一眼,「當然是大女兒徐妙儀了,也就是你那個恩人,她被魏國公當半個兒子養著,一向以男裝示人。」

  原來……是個女孩子啊!明月頓時在飛舞的竹葉中呆滯了。

  ☆、143.鑿壁偷光

  毛驤將魏國公近來的動作都一一稟告給了洪武帝,洪武帝表面上沒有動怒,命毛驤繼續監視徐家的動靜,但傍晚和馬皇后在御花園散步時,忍不住和老妻抱怨起來了:「這個徐達,真是越老越糊塗,連是非對錯都不曉得了,明知謝再興案朕已經命錦衣衛重新查了,他之前也知分寸的,從來不瞎攙和,現在則和女兒一起折騰,是在暗示朕昏聵無能嗎?」

  涉及到皇上和朝廷重臣的信任關係,馬皇后知道洪武帝是被徐達傷了臉面,她輕描淡寫的說道:「兒女都是債,皇上也為人父母,子女有些淘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不愧為是賢后,隨便一句話就將君臣矛盾轉移到了父女關係這種家務事上去,成功滅掉了洪武帝的無名火。

  洪武帝到底有些忿然,「徐達也太慣著女兒了。」

  馬皇后說道:「子不教,父之過。女孩子沒教好,要問責她的母親。可是妙儀的母親在十年前被歹人害了性命,她流落民間,在市井長大,還替兄從軍當軍醫,這樣的女孩子在禮數上有所欠缺、性格偏激也實屬平常。魏國公又當爹又當媽,對女兒自然縱容嬌慣一些。」

  馬皇后一席話,洪武帝覺得挺有道理,對啊,魏國公這個當爹的也不容易,說道:「算了,朕不和他計較。」

  御花園裡,各種名貴的菊花盛開,楓葉似火,楓葉林中有孩童嬉笑之聲若影若現。帝後停下腳步,一旁服侍的黃儼說道:「是東宮的幾位皇孫在林中嬉戲。」

  「皇爺爺,皇祖父。」

  朱允炆親自抱著弟弟水生走過來了,身後的常槿提著一個花籃,籃子裡全是楓葉,水生趴在朱允炆的肩膀上,對著常槿揮舞著藕節般的小胖手,嘴裡咿咿呀呀,口水都蹭在了哥哥的肩頭,想要去抓花籃里的楓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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