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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姚繼同和道衍禪師即將出發去遼東高麗,這幾日都住在百和堂,和明教舊部聯絡交代。

  一夜北風過後,十里荷香漸漸消散,到了三秋桂子的時候了。金陵城百姓收起了單薄的夏衣,穿上袷衣。

  秋雨綿綿,一輛馬車停在百和堂門口。開業快一個月了,百和堂生意依然清淡,又是個下雨天,今早開門後,一單生意都沒有。

  此刻阿福見好不容易有生意上門,忙殷勤的打起雨傘走到馬車前,給客人遮雨。

  客人是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目光如炬,鼻樑厚實挺直,從面相上看應該不是病患本人,可能是來幫親人抓藥的。

  他的唇生的極薄,唇色也極淡,看起來性情寡淡,隱隱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之感。

  客人進了門,身邊的俊俏的小書童出手豪爽,居然給了阿福一兩銀子的賞錢,說道:「我們四爺不是來看病買藥的,聽說道衍禪師住在這裡,特來拜見。」

  在大堂後面坐診的姚妙儀聽見了,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走出來一瞧,啊!這不是四皇子朱棣身邊的小內侍馬三保嗎?以前在軍營里,就是馬三保伺候兩位皇子起居日常,和姚妙儀十分相熟。

  這時馬三保身邊穿著黑色葛布道袍的客人似乎感覺到了姚妙儀的目光,側身回頭看去,目光對視,姚妙儀瞳孔猛地一縮:四皇子朱棣!

  自從和五皇子朱橚表明了女兒身,姚妙儀就知道總有一天朱棣會來興師問罪的。不過後來因開平王常遇春的葬禮,皇子們都以晚輩之禮給常遇春送葬辦喪禮,冗長繁瑣的各種儀式,朱橚和朱棣都沒時間來百和堂。

  朱棣目光清冷,頷首道,「姚大夫。」

  反正遲早有這一天,姚妙儀深吸一口氣,鎮定下來,「四爺。」

  朱棣說道:「我是來拜會道衍禪師的,之後有些事情,還請姚大夫跟我走一趟。」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又有一種無形的威壓在。姚妙儀將朱棣引到內堂書房,默默退下,留道衍禪師和朱棣在書房說話。

  道衍禪師也以為朱棣此行是為了姚妙儀女扮男裝、替兄充軍之事,忙將前因後果解釋一番:「……當年都怪貧僧帶著繼同雲遊四海,家中無人可依,才有了妙儀效仿花木蘭之舉,還請四皇子恕罪。」

  朱棣單手一揮,「當年之事,五弟已經轉述給我聽了。姚大夫雖有冒名頂替、欺瞞之罪,不過她在戰場上救過近千人的性命,早已將功贖罪了。道衍禪師,我今日前來拜訪,並非是興師問罪。」

  「實乃有求於道衍禪師。」朱棣從懷裡掏出一個小錦盒,小心翼翼的放在案几上,「實不相瞞,我的生母碩妃是高麗人,幼時家境貧寒,輾轉來到中原,是馬皇后收留了她,母親生下五弟不久後就去世了。」

  「臨死前曾經剪髮一束,說將來若有機會,便將這一束頭髮帶到高麗國,燒成灰,拋灑故土,以全了她的思鄉之情。我是大明皇子,恐怕畢生都難有機會去高麗國,聽聞道衍禪師即將啟程去高麗,希望禪師能夠順道幫我完成生母遺願。」

  朱元璋的後宮佳麗三千,原配馬皇后是結髮夫妻,早年跟隨丈夫吃了不少苦頭,身體受損,子息薄弱,畢生只生育了兩個公主。

  其餘十四個公主,還有二十四個皇子都是嬪妃們所出。嬪妃血統出身各有不同,除了漢人,還有高麗人,色目人,蒙古貴族,甚至對手陳友諒和張士誠的姬妾都納了幾個在後宮。

  所以朱棣的生母碩妃是高麗人並不奇怪——高麗女子在中原當姬妾的有許多,就連退居陝西和林的殘元太后也是高麗人,她的兒子就是元順帝。

  道衍禪師是個和尚,是最適合託付的人選。既然四皇子對姚妙儀欺瞞的行為既往不咎,而且還以生母遺願相托,道衍禪師當然爽快的答應了。

  「阿彌陀佛,貧僧定不辱使命。」道衍雙手接過錦盒,「不知碩妃娘生前可提起家鄉在何處?」

  朱棣搖頭,「母親很小就離家了,早已忘了家中情形,只依稀記得門口有一條大河,道衍禪師只需在河邊焚燒發束,超度念經即可。」

  朱棣恭身一拜,以示謝意,臨別之時,朱棣再此拜謝,隨後說道:「我有一事,要請姚大夫幫忙,事畢之後會派人送她回來。」

  既然朱棣客客氣氣來「請」,應該不會為難姚妙儀。道衍禪師說道:「可以的。貧僧和姚繼同明日就啟程去遼北。百和堂全靠姚妙儀一人支撐,還請四皇子幫襯一二。」

  朱棣說道:「禪師放心,我的五弟即將來百和堂當坐診大夫,閒雜人等不敢來鬧事的。」

  姚妙儀在外頭大堂惴惴不安的等候。馬三保年紀很小,只有十二三歲,他好奇的打量著面前亭亭玉立的少女,瞪大眼睛說道:「你真的是姚屠夫?」

  記憶中的姚屠夫凶神惡煞,治療手段殘忍粗暴,連五皇子朱橚都怕她,姚妙儀瞥了他一眼,「在軍營的時候,你一口蛀牙,有五顆是我用鉗子拔的,次次都疼哭了,我不得已用甜甜的甘草當糖塊來哄你。我看現在新牙長的還不錯,最近都不敢吃糖了吧。」

  提起往事,馬三保至今都打哆嗦,記憶力的姚屠夫和面前的妙齡少女重合了,他語無倫次的指著姚妙儀,「你……你……你居然真是個女人!」

  姚妙儀點頭,「是啊,所以我給你拔牙治口瘡,但是你的痔瘡我沒碰,都交給朱橚割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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