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頁
就是很煩。
他一點都不想為謝卻山辦事。
——
不過,傳一條隻言片語的消息,在緊張的局勢里也沒有那麼容易。
章月回並不想暴露這個消息是從歸來堂傳出去的,這樣一來,他能動用的資源便大大縮小了。
宋牧川還被完顏駿盯著,他的人很難靠近他。秉燭司那套傳消息的體系,章月回也不了解,謝卻山不會輕易告訴他,還得用他自己的法子。
思來想去,似乎只能讓南衣傳這個消息才合適。她一定有辦法聯繫到宋牧川。但章月回私心裡,又不想把南衣卷進來。
放在以前,他總會尋到一個辦法繞開南衣。
可是很奇妙,雖然他不想承認自己的女孩已經同初見時判若兩人了,但他也不能去阻止她做一個戰士。
給戰士披甲,贈她武器,才會讓她高興吧。
章月回思忖良久,還是下了決定。
第108章 雨夜客
這段時日,正是南衣最頹喪的時候。
她陷入了漫無止境的等待之中。秉燭司讓她靜默,謝卻山也毫無音訊。
她總是不自覺去想他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謝卻山說,天晚便回來。
那時她睡得迷迷糊糊,這句話分明在她耳畔一滑而過,可時間過去了,他說話的聲音、語氣,連帶著那個蜻蜓點水的吻,都愈發清晰起來。
她必須用力地去想,時時刻刻去描摹那一刻的場景,才能確定那不是夢。像是手裡抓著一條泥鰍,一不留神就會讓它滑走,手裡空空如也,仿佛從沒真實存在過一樣。
他房裡那面被塗畫過的屏風,被當成破損的垃圾扔了出去。她就站在廊下,看著小廝們扛著屏風經過,她沒有立場去阻止。他們之間不容於世的秘密,就是屏風上的污墨。觸目驚心,又不堪入目。
她好像真的成了一個深閨怨婦。精神懨懨,無所事事。
一條突如其來的消息,終於讓她精神了起來。
這條消息來得簡單粗暴,毫無技巧。她出門被一個挑夫撞了一下,挑夫將紙箋塞到了她手裡,便匆匆地走了。
上頭寫著「完顏蒲若已秘密前往金陵」。
南衣不認識完顏蒲若,但完顏是岐人的大姓,她猜想這應該是個挺重要的人物。但讓她疑心的是……傳消息之人是個什麼來路?是敵還是友?又是如何認識她的?
怎麼傳消息傳得這麼草率,秉燭司也不是這個風格啊。
但南衣不敢掉以輕心,旁敲側擊地到甘棠夫人那裡打聽到,完顏蒲若竟是大岐手握重權的長公主。倘若消息是真,這裡必然藏著大事。她覺得有必要通知宋牧川,讓秉燭司去判斷真假。
可宋牧川一直都被完顏駿盯得嚴絲合縫,她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聯絡他。
同時,她心底里也有一個隱隱的疑惑開始縈繞——完顏蒲若的出現,與謝卻山忽然回大岐,會不會有關係?
轟隆一聲,春雷滾滾。大雨眨眼間便傾盆而下,檐下雨滴連成了線,義無反顧地撲向大地。
南衣從漫長的思緒里回神,剛準備關上窗戶,忽然聽到外面傳來隱約的窸窣聲,混在雨聲里微不可聞。
有人在爬牆?第一更的鑼聲都敲過了,這個時候怎麼會有人靠近她的院子?
南衣一下子就警惕了起來,緩緩從腰間摸出防身的匕首,側身貼著牆根挪到門口。
果然,有微不可聞的腳步聲在靠近。
那人剛推開門,南衣便揚起匕首,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是我。」
但南衣的手已經會揮出去了,險險翻轉手腕,利刃擦著人的面頰划過去,登時出現一道不算淺的傷口。
「宋,宋先生?」南衣又愧疚又驚訝。
雨天,翻牆,這些行為似乎和宋牧川這個翩翩君子扯不上一點關係。可此刻他就這麼活生生地站在檐下。
他渾身被雨淋了個濕透,臉上還淌著血,唯有一雙眼眸,乾淨地像是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溪石。
「對不起,嚇到你了。」宋牧川面露歉意。
「你快進來。」南衣手忙腳亂地拉了宋牧川進門,又謹慎地往外探了探,才將門闔上。
巨大的雨聲被隔絕在外,房間裡像是辟出了一方與世隔絕的空間,顯得愈發幽靜。這種幽靜里還帶著某種令人心曠神怡的味道,並非能說得上名字的薰香,更像是剛起床抖開的一床被子,還混著些微的皂角味,家具木材的幽香……
他冒犯地闖入了她的私人空間,而她毫不吝嗇地歡迎了他,這讓他忽然有些侷促,可又很安心。
他今天好不容易尋到機會,擺脫完顏駿的控制,才能來尋南衣。
他不該如此,可他還是這麼做了。
船舶司那晚,他看清了在屋頂朝鶻沙射出一箭的人是南衣。可南衣從何知道的消息,又為何會出現在那裡?誰在幫她收尾善後?
這些竟都不在他的謀算之中。
那晚的事情起得轟轟烈烈,結束得卻悄無聲息,有個小兵出來伏罪了,可那明顯是替罪羊。他有太多摸不清頭緒的地方,他亦驚訝於,原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人在默默渡他一程。是一直同行的南衣?還是表面冷漠,實則拉了他一把的謝朝恩?
若非這些日子實在身不由己,他早就該來找南衣了。可真的見到她的時候,他竟開始語塞。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