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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紫丹嘟囔道:“婆婆義正言辭說是為了大爺的前途,我身為大爺的妻子,就應該出錢出力推一把,否則就是不賢,盡拿大帽子扣我,我哪敢回回都不給?她要三回,我就給她一回。就是這樣,婆婆還不滿呢,大爺嘴上不敢說我不賢,心裡卻抱怨我自私涼薄,同床共枕這麼多年,我當然知道他那點心思!”

  襄陽侯夫人怒道:“什麼東西!自己沒本事還敢怨自家婆娘,良心被狗吃了!”

  當然,襄陽侯夫人也不想想,她的良心在那裡。

  楊紫丹說道:“都是這破爵位害的,我受不了了,不想再攙和進去,眼瞅著是賠了錢財爵位也空空,我幹嘛要跟著往裡跳?還不如死了這條心,娘,您說是不是?”

  襄陽侯夫人有些猶豫,良久,嘆道:“女兒啊,奪爵本來就是件難事,想當年你爹爹以過繼的身份承爵,我們吃了多少苦頭、砸進多少銀子進去?我們從未後悔過。”

  楊紫丹立刻反駁道:“那時您和爹爹有勝算,所以義無反顧往前走,可是我們連撞了多少南牆,撞的頭破血流,根本是兩回事嘛。女兒覺得,您女婿唯一可能繼承爵位的情況就是順平侯倒台,侯夫人娘家遭難,寧園四個兒子全部死光——問題是,這種情況是不可能的。”

  襄陽侯夫人一時舉棋不定,只得說道:“人有旦夕禍福,天知道順平侯府是否能夠一直壓著伯府,萬一你有那個福分呢?你捂緊錢袋,誰要你都不給,他們敢把你怎麼樣?過幾日我叫你大哥來接你和孩子們回娘家住些時日,臊一臊你那個不要臉的婆婆。”

  作者有話要說:先說一句,舟是親媽噠,子鳳會死裡逃生的。

  在理智和情感的考驗下,許三郎明顯比老婆更為理智,所以舟深深佩服武則天的氣魄,幹掉親生兒子都毫不手軟。

  哎呀呀,離完結越來越近,舟心裡越來越不舍的了,以後寫些幾個番外懷念一下。

  圖為睡蓮送給許茗的添妝,晚唐五代作品,其實這個梳子是裝飾用的,那薄軟的梳齒沒法用來梳頭。

  晚唐五代,梳櫛在發間的功用已顯然逐步轉化成裝飾的首要性。如這件簪鏤的金櫛,器體輕薄,不適宜當作實用器;作為展示性的“梳背”,中心以捲雲蔓糙為地,對飾登雲狀伎樂飛天,由內至櫛外緣分別飾蓮瓣、聯珠、鱗狀、飛蝶纏枝花多重帶狀裝飾。1983年揚州三元路工地出土。

  254才進龍潭又入虎穴,謀前程黎利學曹操

  西南,交趾郡,某山谷處。

  雖說此地美其名曰是戰俘營,其實和萬人坑差不多,交趾叛軍財力只夠自己填飽肚子,哪有精力管這些大燕國戰俘呢?醫藥半點沒有,飯食僅能維持活命,走路都打飄,叛軍首領陳季擴說,俘虜半死不活餓著也好,免得他們有力氣逃跑。

  比飢餓更可怕是疾病,此時已然是四月,天氣越來越熱,戰俘營瘟病肆nüè,每天都有許多人倒下,為了防止更多人感染上疾病,有些病倒士兵還沒咽氣就被活埋了,死亡陰影籠罩著營地,這裡就是人間地獄。

  交趾郡東都(即現在越南首都河內),子鳳賣掉兩筐鮮魚,頗為滿足在路邊攤連吃兩位米粉,東都是交趾最繁華城市,所謂大隱隱於市,這裡人口繁雜,子鳳便藏身於此。

  自從叛軍突襲,他被龐大大象戰團衝散,僥倖沒有被捉進戰俘營等死,大戰期間,邊境守護森嚴,走野道毒蟲蟒蛇又多,回去風險太大了,他乾脆扮作交趾流民,故意在烈日下暴曬成泥鰍般黑黝黝,溜到叛軍大本營東都躲起來,伺機而動。

  他身無分文,起初是跟著流民靠乞討為生,吃剩飯剩菜,昔日潔癖病症不治而愈,等熟悉了東都環境,他開始用偷來漁網在城郊半夜捕魚,開城門後挑進城裡販賣,賺了點小錢後,就從漁民手裡收購鮮魚,做上了二倒販子。

  交趾民眾大多身材瘦小,身材修長子鳳謊稱自己十五六歲,居然也有漁家少女暗送秋波。子鳳由衷發出深情呼喚:爹爹大哥,們快打過來吧,再拖一年,可能要娶個交趾媳婦了。

  “就是鮮魚阮小二?”一個地主小管事模樣男人走到米粉攤問道。

  阮是西南大姓,十個人至少有三個姓阮,子鳳用頗為地道方言回道:“就是,今日鮮魚都賣完了,您明日再來。”

  小管事道:“跟說就是明天生意,明日們東家嫁女兒,送兩框鮮魚、兩簍河蝦,到時一起結帳。”

  大客戶到訪,子鳳立刻狗腿站起身來,還拿衣袖擦了擦凳子,請小管事坐下,一副市儈面孔討價還價起來。

  定下價錢,小管事掏出一張紙條遞給子鳳,說這是他東家地址,明日一清早就送過去。

  子鳳摸著頭頂鳥巢般亂發笑道:“一糙民,不識字,告訴那條街,那條巷,尋訪過去便是,您放心,記性好著呢,不是第一次送貨,絕對耽誤不了您東家喜宴……”

  次日清晨,城門大開,子鳳拉著借用雙輪車進城,車上裝著四大框河鮮,朝著昨日小管事說地址走去,清瘦結實肩膀被拉車麻繩勒出道道血痕,汗珠從額頭低落,滾進石板路塵土裡。出來近一年了,偽娘少年變成了男子漢。

  約半個時辰,子鳳到達了目地,小管事驗貨給錢,指著左邊一個臨時搭建茅糙棚說,“把貨物擱在那。”

  “好咧!”子鳳拖著車往裡走,卸貨完畢折身往回走,驀地腳下一空,整個人跌落進一個深坑,就當他要摔個狗啃泥時,鋪在深坑底部漁網倏然收緊,將子鳳捆綁懸掛在空中。

  子鳳猶如風乾鹹魚般在空中搖晃著,被人拉出陷阱,剛才忙著辦婚宴嘈雜小院突然一片死寂,一個中年男人負手居高臨下看著被漁網緊纏子鳳,子鳳心中大駭,此人正是穩坐叛軍第二把交椅大將黎利,僅次於自稱皇室後裔首領陳季擴,他在沐國公帳下做小文書時,無數次見過黎利畫像。

  出乎意外,黎利用純正燕京官話說道:“順平侯府二公子,很冒昧用這種方式和見面,想和做筆交易。”

  子鳳抖抖索索,做懼駭裝,為了加強表演效果,他還不惜尿濕褲子,用當地方言說道:“大老爺認錯人了,是販魚為生流民,爹是屠夫、娘是漁女,——。”

  黎利打斷道:“二公子是貴客,來人,先好好招待二公子。”

  “好好招待”麼,子鳳做好了嚴刑拷打準備,他被蒙上眼睛裝進馬車,帶到了黎利府邸,在十個嬌艷侍婢伺候(監視?)下洗浴換衣,塞進黎利書房。

  “人秘密觀察二公子很久了。”黎利說道:“們有畫像,也有們,二公子流民扮演不錯,幾乎以假亂真,可惜還是露出馬腳,剛來東都城時,有五個流民見相貌清秀,想猥褻,赤手空拳對付五個成年人,三個扭斷了脖子,兩個被生生挖去眼睛,血竭而亡,從那時候開始,斥候就開始注意了。將門虎子,果然出手不凡啊。”

  這些往事都被他挖出來了?既然早就認出了,為何現在才捅破?子鳳面上依舊做呆滯狀,死活不承認二公子身份。

  黎利輕輕一笑,說道:“就開門見山吧,此次請二公子來敝處一敘,是為請二公子回去給順平侯捎個話,願做內應,協助侯爺以最少代價剷除陳季擴叛軍,救民眾於水火,北越永遠臣服大燕國。”

  政治家最愛說那些冠冕堂皇話,才不信是因為“愛百姓”叛變陳季擴呢,子鳳不以為然。

  “陳季擴個性暴烈短視,只顧自己做皇帝美夢,根本不顧及原北越國百姓死活,他掌控戰俘營慘狀想必二公子也聽聞了,如此nüè待天朝俘虜,只會激怒天朝,將來戰爭更為殘酷,等順平侯補充兵源捲土重來,陳季擴笑不了多久了。”黎利說道:

  “與陳季擴想法截然不同,主張和平,恢復以前北越國臣服大燕帝國規則,二公子這些天在東都,應該也知道善待滯留東都二萬餘名大燕朝官員和家屬,還派兵保護他們,以防流民殺戮搶劫。陳季擴幾次欲將這二萬人驅趕至戰俘營等死,意圖謀霸他們家產,數次據理力爭,才保得現狀,這兩萬人,便是最大誠意。”

  十幾年前北越國由獨立王國納入大燕國版圖,成為交趾郡之後,當時皇帝承平帝派了大量文武官員進駐此地,取代以前北越國官員,可惜這些官員大多是只會壓榨民脂民膏吸血鬼,如今被叛軍圈禁在家不得出入。

  原來黎利任在東都城做魚販,是為借眼睛去說服爹爹和他和談。此人果然心思縝密,難怪爹爹和沐國公說,陳季擴不足為懼,黎利才是最可怕對手呢。心中雖暗生佩服,子鳳卻譏諷一笑,說道:

  “正如所言,等順平侯捲土重來之日,便是踏平交趾之時,爹爹有很多兒子,個個都比有出息,不缺一個,不如拿著人頭祭旗,以振軍心吧。”

  “視死如歸麼?”黎利哈哈大笑道:“少年人,年紀小,還不知道好死不如賴活著這個道理,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活著才有希望。”

  “貴國皇帝會考慮與合作。貴國今年和韃靼在西北大戰,明明已經勝利,縱馬馳騁糙原指日可待,可是為何貴國還是決定和韃靼議和,將皇室公主送去和親呢?貴國泰正皇帝也是希望和平人啊!”

  黎利肅然道:“們能夠征服們國土,卻無法征服們民心。從唐朝開始,們北越就是獨立王國,尊中原帝國為宗主國,稱臣納貢,千年來無論中原帝國如何變遷,誰坐江山,都是遵守這個規則。”

  “們亡國短短十幾年,們軍隊數次踏平這裡,們也數次召集義軍反抗,們這一次打敗陳季擴,將來還有無數個陳季擴起兵造反,們陷入戰爭泥潭,們原北越國百姓也永無寧日,兩敗俱傷。”

  “陳季擴野心太大了,他妄想稱帝,與貴國皇帝平起平坐,數次勸諫,他卻一意孤行,不能坐視他因一己之力將子民葬送,故希望借著二公子傳遞和平之意,剷除陳季擴,釋放戰俘和兩萬官員家屬。三日後,會派人送二公子回去。”

  子鳳笑道:“未免說太簡單了,陳季擴號稱原北越國皇室遺脈,他若身亡,何以管束軍隊,發號施令。”

  黎利說道:“已查清陳季擴老底,他雖姓陳,但和皇室毫無關係。陳氏皇族早就被謀朝篡位胡氏父子屠戮乾淨了,不過準備了一個三歲孩童,指認那個孩子是陳氏皇族最後遺孤,陳季擴為逆賊,大燕國皇帝冊封孩童為北越國王,封為丞相輔佐幼主,即可推行政令。”

  冠冕堂皇說了這麼多,這是要挾天子以令諸侯吧,子鳳說道:“原來是想學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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