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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是余柏言的狗。

  余柏言連我的手都不肯牽,直到他的錄取通知書送達,直到他離開我的日子最終敲定,直到最後,他馬上要踏上前往北京的列車。

  那個夏天在余柏言離開那一刻戛然而止,我從三十幾度的高溫直接墜入零下的冷空氣中。

  他一個人去北京,帶著一個黑色的行李箱,背著一個黑色的雙肩書包。

  那天他走之前用他新買的手機往我家裡打過電話,他問我:“過來送別嗎?”

  送別啊?我最討厭送別了。

  我嚴詞拒絕:“咱們倆又沒什麼交情,我送你幹嘛。”

  余柏言在電話那邊笑,罵我沒良心。

  可他不知道的是,我買了和他同一趟火車的票,只不過從這座城市坐普快列車到北京要十幾個小時,票價二百多元。

  那時候的我沒那麼多零花錢,只能花了五十多買票,陪他四分之一程。

  余柏言上車後,我也從同一車廂上去。

  大學生即將開學的日子,火車上都是十八九歲的年輕人。

  我混在他們其中,倒也不惹眼,那些熱鬧的人成了我最好的掩護,和我相隔三四個人的余柏言並沒有發現我的存在。

  我買的票和他並不是同一節車廂,我又不好意思找人換座,於是坐票變成了站票,我鬼鬼祟祟地站在兩節列車相連的地方,不錯眼珠地盯著遠處那個人看。

  余柏言背對我坐著,在靠近過道的位置,我勉強看得到他的半個背影。

  說實話,當我做出這樣的舉動,大腦和身體都是不受控的。我似乎並沒有過多的去思考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只是當我得知余柏言離開這座城市的日子,得知是哪趟列車會帶走他時,第一時間跑去火車站,霸占了窗口半天,反覆確認往返時間,然後買了票。

  等我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人已經在火車上了。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坐火車。

  一個人,偷偷地望著另一個人。

  一個人,偷偷地送另一個人走。

  這種感覺並不會讓我覺得苦澀,相反的,我很開心,我把自己的真心藏得嚴嚴實實,不被發現就不會被拋棄。

  我自己偷偷感受,偷偷快活著。

  火車盪啊盪,晃得我經常站不穩要扶一下旁邊洗手間門的把手。

  偶爾有人進出洗手間,看著我一直杵在那裡倒也見怪不怪,這樣擠滿了人的列車上,站票不是什麼稀罕事。

  後來有一年的春節,我和余柏言一起從北京回老家,兩個人只買到一張坐票,十幾個小時輪流坐,其實大部分時間都是他站在過道靠著椅背昏昏欲睡。

  只是當初偷偷地送他去北京上學的我還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他也從來不知道在我十七歲那年的夏天,為了多看他幾眼,翹了一整天的課,陪他行了上百公里路。

  這是我人生中很重要的一段回憶,隱秘的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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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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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

  余柏言走後,我的夏天也結束了。

  那趟我為了送他,偷偷乘上的列車,無數次地出現在我的夢境中。

  其實我應該意識到,那個時候我就已經完全愛上了余柏言,而不是我自以為的,在玩“模仿卓越”的遊戲。

  卓越可不會做這種事。

  我那永遠高高在上耀眼驕傲的哥哥,不會為了一個人如此的卑微。

  余柏言到北京後一直沒打電話給我,可能是因為覺得我沒有手機不方便,但更大概率是,他也已經走進了新的世界新的人生,不想也沒必要再回頭看我了。

  我都明白。

  所以,我手握他的手機號碼,也一次沒有找過他。

  就這樣,我升上了高三,像去年余柏言那樣卯足了勁兒學習。

  我想考去北京。

  那時候,我哥在清華讀大二,余柏言在人大念大一。

  都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名校,也都是我即便不眠不休地學習也還是考不上的地方。

  但我得去北京。

  有時候我一想到他們兩個同時在北京,學校離得還很近,我的心就焦躁到像是一座正在燃燒的茅草屋。

  他們都不和我聯繫,我看不到那個他們生活的世界,我日日夜夜地猜測,猜測他們是不是已經重新走到了一起。

  我火急火燎,卻也無能為力。

  就這樣從夏天到冬天,雪都下了好幾場,我也從滿懷期待等到了喪失信心。

  我開始確信余柏言又跟卓越好上了,甚至覺得兩人已經發生了關係。

  我會在睡前想像,他們接吻、擁抱和纏綿。

  最後,我總是把自己弄得苦澀又燥熱,在不甘和怨懟中,□□一場,再憤憤睡去。

  那陣子我情緒總是陰晴不定,在家裡少言寡語,在外面更甚。

  爸媽擔心我,問我是不是壓力太大,他們說並不期望我考多好的學校,過得開心就行了。

  雖然這話在他們看來是安慰,可對於我來說無異於是在告訴我:我們都知道你是什麼貨色,沒指望你像卓越那樣優秀,差不多就行了。

  對的,我天生就沒卓越聰穎,後天也沒他努力。

  可我在那個時候有了自己的目標,誰說什麼都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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