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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樣,我閉著眼任由余柏言帶我走,去哪兒好像都不重要。
走了好一陣子,煙味已經散去,余柏言帶著我停住了腳步。
我睜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撞球廳門前,這地方我從前是不敢來的。
我還未成年。
我看向余柏言,他問我:“進去玩會兒還是回學校?”
他沒有詢問我的意見,擅自把我帶了出來,此時倒是想起問問我要怎麼選擇了。
我不能示弱,裝腔作勢地說:“你請客的話我就玩。”
余柏言笑,抬手扒拉了一下我的頭髮,他往裡走時我聽見:“跟你哥還有點像。”
這話沒有刺痛我,反倒讓我有些興奮。
就是在這一天,我拉住了他的手腕,在他回過頭看我時,我終於問出了那句話:“我跟我哥像嗎?你把我當他?”
那一年,我十六歲,余柏言十八歲。
他剛剛經歷了失戀,也經歷了高考失敗。
而我只是一個總在暗地裡和我哥較勁的廢柴,後來我才明白,那些年裡,我就像是一個小乞丐,跟在我哥身後,一路彎腰撿拾他丟棄的東西。
余柏言就是其中之一。
我哥對他棄如敝履,我卻視若珍寶。
只不過當時我以為我是在過和我哥一樣的生活,我在體驗他有過的人生。
實際上,根本不一樣。
我目光灼灼地看著余柏言,等待他的回答。
“一點點。”他說那時候的我和我哥有一點點像。
然後他像默認了一樣,朝著我打了個響指,繼續往裡走。
那時候我就明白了,在余柏言的世界裡,我暫時頂替著我哥,在彌補他的空缺。
我倒是不在意,甚至覺得很刺激。
很多年後余柏言捏著我的下巴對我說:“卓凡,這名字不適合你,你他媽根本就是個小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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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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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那是我第一次進撞球廳,有些緊張,甚至可以說是害怕。
裡面光線昏暗,煙霧繚繞,除了撞球碰撞的聲音之外,還能聽見一些嬉笑怒罵——一些不知道是玩笑還是什麼的髒話。
我跟在余柏言身後,他熟門熟路地過去讓一個叼著煙的年輕男人給他開台。
那男人隨口問了一句:“還是自己?”
余柏言回頭掃了我一眼,對方也看向了我。
不知道為什麼,我當時第一反應是撒謊,說:“我成年了。”
那個人和余柏言都看著我愣了一下,隨即,我聽見了來自余柏言的大笑。
我原本就很侷促,他一笑我更是不知所措。
但好在,余柏言下一秒就摟住了我的脖子,帶著我往裡走時在我耳邊說:“我帶來的人,什麼成年不成年的。”
那一刻,我莫名其妙覺得心裡踏實,踩了自己鞋帶差點絆個趔趄也不覺得慌張。
撞球,我只看別人玩過。
小時候村口有一家小賣部,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個很舊的撞球案子,村里那些無所事事的青年整天整天泡在那裡。
那個時候,打撞球這件事在我們這些小孩看來是很時髦的,我們躍躍欲試,可永遠輪不到我們。
余柏言把我帶到撞球案子旁邊,丟給我一根撞球杆。
我儘量表現得自在,可笨拙的動作還是很快暴露了我的無知。
他倚在案邊,點根煙,問我會不會。
我想說會。
不知道為什麼,在他面前我總想表現自己,想表現得自己無所畏懼也無所不能,想表現得自己比我哥還跟得上他的腳步。
但事實卻是,我什麼都不會。
見我不吭聲,余柏言勾勾手,讓我過去。
我拿著那根細長的杆子,走到了他身邊。
我和余柏言並不陌生,我們是接過吻的關係。
可是,當我在他的指導下躬下身子,姿勢彆扭。
余柏言在我身後,拍了一下我的腰胯:“放鬆點。”
那一瞬間,我仿佛全身過電,更放鬆不了了。
我聽見他的笑聲,不敢回頭,嗓子眼發緊,額頭鼻尖滲了汗。
很快,大概只有幾秒鐘而已,余柏言傾身過來,貼住了我。
和接吻的感覺很不一樣,我和他之間好像有了另一種交流。
那時候的我已經不是從前笨拙愚鈍的鄉下小子,在遇見余柏言的第一天我就被啟蒙了,所以,在這樣的刺激之下,我很快有了讓我無地自容的反應。
余柏言握著我的手打出我人生中第一桿球時,我只聽見“砰”的一聲,各色的球四散而去,就像我的理智和矜持。
我閉上眼,深呼吸,余柏言的氣息讓我亂了方寸。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我只能假裝世界都不存在。
可是,幾秒之後,我又冒出一個念頭:我哥也和他這樣過嗎?
那些年裡,我哥像是我的夢想卻也像是我的夢魘,無論我在做什麼,都會想起他。
十幾歲的時候不懂,二十出頭的時候也不懂,到後來,再長大一些,也再經歷過一些,才終於明白,我為什麼那麼在意他。
我一度陷在那種莫名其妙的情感里,以為是扭曲了的愛,我以為我之所以對余柏言有嚴重的占有欲,也完全是因為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