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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還有星星呢。」她凍得鼻尖冰涼,聲音打著顫。
阿布回頭問:「冷不?」
「還——行。」何禾說著就打了個哆嗦。
阿布打開手電筒照著路。
「上車裡去。」他說:「要凍感冒了。」
「伍哥在呢。」何禾小聲說,她就著燈光往阿布那邊挪一步。
「和你單獨待著沒事,和別人的話。」她揪著領口拉鏈,「可尷尬了——」
阿布用手電筒照了照車上。
「阿布——」路遠山在前面小聲叫,「來!」
「找個人爬上樹先把藤條剪斷行啵?」何禾跟著阿布走過去時,張隊正問著路遠山。
路遠山盯著熱成像,張隊對自己的想法也拿不準,他虛虛地說:「走走沒準就掉了——」
與此同時,山間響起了短促地啼叫。
啼叫一聲一聲,像鞋底在光滑瓷磚打滑的尖銳,亓行舟立即否決。
「太危險了。」亓行舟說,他指著熱成像,「小象被纏了腳,母象現在急死,只要人一過去它立馬攻擊你。」
「那咋整?」張隊問:「打電話叫獸醫來麻醉?還是拿「震爆,槍」?拿那個槍把象先嚇走行啵?槍在所里,打電話送來也行。」
路遠山問:「獸醫站凌晨有人嗎?」
「有人,有人也沒法把三頭母象全都麻醉了啊。」亓行舟說。
「溜過去行啵?」張隊又出了主意:「我們這邊全都會爬樹嘞。神不知鬼不覺。」
「以前也沒碰上這種——」路遠山急了,「以前都是撿母象救不了就扔了的小象。」
張隊說:「它扔這裡我們也過不去運下來噶。要麼得找挖掘機一邊挖一邊上山。」
亓行舟深思熟慮:「要不等等天亮?或者母象先走,我們救完小象引著它去找它媽?」
「天亮腿都不知道還能不能走路了。」路遠山愁得不行:「布布就是這麼被扔的。」
「我去吧。」阿布突然說。
何禾正聽著,關於這項救援有多危險她聽得清清楚楚,她瞪大了眼睛看向阿布。
「不行。」路遠山想都沒想,「你阿爸第一個就不同意。」
「不行不行。」張隊也說:「我給獸醫打電話。」
「能行。」阿布搶在亓行舟也說不行前說:「就我能去,沒事,母象精嘞,它知道我過去是幹啥嘞。」
他安撫路遠山:「它耳朵尾巴豎起來我就跑嘛。」
「張隊!」監測小隊跑過來,「快撤吧!母象往回跑了!」
「快走快走!」
「上車!」
「它來找人救小象了。」阿布拽住路遠山,「我知道,我保證它就是這樣想嘞。」
「阿布,這是山上。」路遠山拖著阿布和何禾往車上走,「不管是不是,先走!」
「母象來找人救小象嘞!」阿布還在堅持,他也急。
何禾頭一次見阿布情緒這麼激動。
他站住不走:「我知道它咋想嘞,我就是知道啊!」
他知道,他就是知道。
他知道那晚他抱著腦袋滾到坡下泥巴坑被他砸得動靜大得很,他知道他是怎麼在疼得睜不開眼時被母象用鼻子從地上拎著送到了小象旁邊。
母象悲傷的低啼一直在他耳邊,它還知道用自己的鼻子拱著他的手往小象身上放。
他沒被摔斷的另一隻胳膊扒著小象,然後他閉上了眼睛,他在睜眼時周圍全是人,他們帶著他和妞妞走了,從此他再也沒見過那頭母象。
後來他跟著阿爸才知道了,那麼警惕人類的象,會在孩子碰上危險時主動來找人幫忙。
母象會找人救小象,小象會找人救母象。
賭上自己的安全,賭上人的良心。
象可聰明了,它們什麼都知道,心裡不比人想得少。
他知道,沒人比他更知道這些。
消防的警車燈光亮了,阿布急得只能看著遠處。
母象在叫,他聽得出來。
他知道,他就是知道!
他不能說他為什麼知道。
作者有話說:
搜了一下,關於涼山彝族男孩頭頂的『天菩薩』。
他們認為這裡是『神鷹棲落的地方,亦是靈魂棲息之所』。
但是看了很多彝族人的說法好像現在並不是人人都在意『天菩薩』這一說法了。
阿布不讓何禾摸頭頂是因為他隱隱約約還記得小時候的一些習俗,不過他被王工養大,遠離族群久了也不是很在意那些了。
護腦袋就是一個不自覺的反應。
他當時的眼神其實是懵的,只是在奇怪自己為什麼反應這麼大。
那一堆描述是何禾視角,剛好對上何禾第一次見到阿布時覺得他像一頭狼。
阿布的oc借鑑了很典型的彝族長相,眼角略尖,濃眉大眼,加上他彝族基因裡帶的那股野性蠻足的,所以他不笑時眼神是比較警戒並具有攻擊性的。
何禾開玩笑那句也是誤打誤撞了,阿布還以為自己掉馬了。哈哈
(如果有錯就告訴我哈,我改!沒有不尊重任何文化的意思。鞠躬。比心。
第44章 追象日記
◎2020.0716—「不要怕。」◎
路遠山還是不同意阿布的想法,她不同意,亓行舟更不同意。
阿布不走,亓行舟就差把阿布扛起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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