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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表妹然然就是這樣,自閉症,活在自己的世界,連看她都不看一眼。
「不是。」路遠山搖搖頭:「他8歲那年和妞妞一起被村民在林子裡發現的。妞妞剛出生臍部感染被母象遺棄了,不知道阿布是怎麼回事,反正一身傷,和妞妞湊在一起不知道待了多少天。」
「要不是村民看見打了電話,這倆寶寶早就死在林子裡曬臭了。」
「妞妞的鼻子勾著他的胳膊,他也抱著妞妞的鼻子。然後妞妞就和他一塊被送來了基地,王工當時去接的,一下子碰上倆臭乎乎的孩子都差點嚇死。」
「後來王工就收養阿布了,要不怎麼王工矮墩墩的,阿布卻瘦高高的。」
「天吶——」何禾捂住嘴巴,她的肩膀靠在水泥牆壁上還在沉浸在得知阿布身世的震驚中。「怪不得我看他和王工不像呢。」
「他是因為被遺棄才不說話嗎?」
「誰知道呢。我都是聽王工說的。」路遠山提著裝滿蔬果的筐子向外走:「他也不樂意讀書,不上學,就想和妞妞呆著,和象待著。王工也沒辦法,哦——你以後發消息別給人家發一堆文字哈,阿布不認識漢字。」
「能認識一點點。基地這邊從小教他說話所以他會普通話。」路遠山又說:「長大了就沒小時候那麼犟了,我在美國不是選修過一些心理學嗎,跟他聊天聊著我就給他教了一些字。」
何禾傻了。
「難怪他只給我發語音呢——」
又是一聲象啼,近在咫尺的震耳。
何禾急忙轉過身,阿布和王工站在一頭巨大的象旁,他正撫摸著象扇來扇去的耳朵。
他轉頭看向這裡,他的眼睛,讓她的心臟突然咯噔一下。
他的個子已經很高了,她穿著騎士靴都有1.75,他比她還要高。
而象比他更高。
不是小小的小象,是一頭真正的亞洲象。
他和陸地上最大的動物並行,以人類脆弱渺小的身軀。卻親密無間。
人類崇尚用弱小的力量征服強大來證明勇敢。
阿布是勇敢的,野蠻的勇敢,像她在路邊見到那叢植物。
對著驕陽,對著烏雲密布,對著暴雨,對著城市中留下的一丁點兒自然。
有自然的地方就有他的野性。
他不明白她在城市中養出的習性,她也不明白他能聽懂象啼是否源於他與動物情感的共鳴。
她的心臟咚咚跳著,像長出了羽毛搔著她的血肉。
他每走近一步,她都仿佛看見滿是毛髮有著尖利彎甲的爪子踩過雨林時繃緊的四肢。
她是不是瘋了啊——
玩一見鍾情這一套,還把人家獸化。
「山姐,我帶妞妞去野化訓練了。」
「給妞妞把零食帶上。」
「好。」
阿布繞過何禾接過路遠山的筐子。
「等一下!」何禾追了幾步:」我能去嗎?我也想看看什麼是野化訓練。」
阿布黢黑結實的手臂上掛著沉甸甸的果籃,她還看到了皮膚上凸起的血管。
他的手臂上還有一顆痣。
「以後吧。」他笑了笑:「妞妞怕生。」
第6章 版納日記—2020.0705
◎真正的志願者!敢於面對液體的臭臭!◎
「好吧。」
直到阿布和王工帶著妞妞快要走遠時何禾才點點頭。
不去就不去。
她為了緩解被拒絕的尷尬想找點事做來證明自己只是對亞洲象及基地的一切充滿好奇的來回搜尋場地,比如突然對一些花或者什麼的感興趣。
可是附近光禿禿的水泥地,只能讓她無所事事地在原地轉了幾圈。
「志願者!來幹活了!」路遠山在遠處笑著喊。
何禾立馬擼起袖子:「來了。」
隆隆的悶雷,何禾停下腳步仰頭望向天空。
「不用沖地了!等會兒下完雨掃掃就行!」路遠山站在去象舍的岔路口揮著手臂。
「哦!」
何禾大步邁著。
其實她是在想,難道下了暴雨也要帶著象去雨林嗎?
算了,不管閒事。
「打掃一下小象的象舍就行。」
「行。」
她一點都不討厭打掃衛生,因為她有輕微潔癖。
儘管她在家從未乾過幾次家務,但她很痛快地就接下了打掃象舍的活兒。
何禾用髮夾把頭髮夾在腦後,她脫下防曬用的薄襯衫拽著水管就進了象舍。
皺著眉頭鏟走粑粑,提出去,用大掃帚掃乾淨地面,最後再用水沖一遍。
象爸們早就接連帶著健康的象們陸續去了雨林,只有路遠山和另外一個象媽守在一頭睡著的小象的象舍內。
亓行舟在宿舍內補覺,基地開始變得靜悄悄的。
連一聲象啼都沒有,除了給小象兩個小時一次的餵奶時間。
這倒不需要何禾幫忙了,這得是象爸象媽們幹的活兒。
基地其實沒什麼事可以忙碌,保育員們除了野化訓練就是照顧被救助的小象。
何禾獨自坐在對著象舍方向的辦公室的台階上,她用濕巾擦乾淨滿是汗水的臉頰又擦了擦沾了水珠與泥土的騎士靴。
午飯就是亓行舟去景區食堂中買來的,何禾慢吞吞啃著一個雞腿,她盯著天空用手機外放的外交部每日答記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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