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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桓鬆開她,淺薄的唇邊弧光瀲灩,「大人親自檢查看看。」

  沈默低垂下眸,避開謝章看向她的目光,聲音微微冷了幾分,「你說便是,我聽著。」

  褚桓看了眼她被裹成粽子的模樣,手臂被困在錦被裡,壓根取不出來,不由得低笑出聲。

  沈默的胸腔里登時間竄出來一股子火氣。

  褚桓也不再逗她,抬手拽了下衣襟,露出裡面的傷勢,上面包紮了一層白色細布,只是隱隱可見細布上沾染的鮮血。

  她不知道謝章是如何避開所有人的耳目進宮的,但只怕是要費些功夫的。

  她收回視線,「日後宮裡少來,免得被人發現了,對咱兩都不好。」

  褚桓攏好衣襟,繼續抱住她不鬆手,「明日便差不多了,東宮離景明宮不算遠,我再來時,要比從淮王府來的方便些。」

  沈默有些錯愕,「一切都妥當了?」

  「嗯。」

  褚桓又道:「西涼那邊來消息了,陸鳶派了陸盞過來,帶了她親筆寫下的密件,蓋了鳳印,過兩日來宮裡交給父皇。」

  陸盞?

  她一時間竟有些想不起這個人。

  褚桓提醒了一句:「陸國公的庶子,羅韶的兒子,當年在京府書院時差點被我打死的那個。」

  沈默這才有了印象,原來是他。

  陸鳶是他的長姐,派他來的確合適。

  當初陸家嫡子陸戟與陸太師還有狗皇帝都中了她下的毒,與她死在了同一天,陸家唯一的子嗣便只剩下陸盞了。

  沈默問道:「你是如何知曉陸盞帶著密件過來了?」

  褚桓看向她的抬起的眼眸,抬手將她的頭按在懷裡,不去看她的眼睛,「謝勛讓魏肅送來了密信,我也是今早剛收到的,陸鳶信中所說,酆笠梌病重昏迷,需要你回去看一看他,等待些時日後再將你送回北涼,此次來接你的,便是由陸盞帶著來人的。」

  看來陸鳶都計劃好了。

  如此一來,她就只需等上兩日,待陸盞來了,將密件呈給老皇帝,她就能回西涼了。

  褚桓又道:「謝勛信中還說了,他在渝懷城等我們。」

  渝懷城——

  當年他們三人在那邊待了三年,雖時常發生一些被人刺殺的事,可也是她三年裡過得最輕鬆的時光。

  渝懷城靠近北涼的地界,謝勛等在那裡也好,待她過去了,同他一道會西涼,在陸家與酆氏皇族面前演一場大戲。

  不對。

  沈默陡的一下反應過來,抓住了謝章所說的重點。

  ——我們?

  此時,她才察覺到耳畔邊是謝章胸腔里震盪有力的心跳聲,摟著她腰身的一雙手臂用了些力道竟讓她感覺到了一些痛意。

  她直覺謝章不大對勁。

  雖不知他哪根筋不對了,但她卻怕這小子又發瘋,於是岔開話題,「明日你坐上了儲君之位,想來要忙上好些時間,等陸盞來了,我隨他回一趟西涼,處理完西涼的事我再回來。」

  褚桓卻是抱著她,未置一語。

  少頃。

  她掙扎了一下,眉心間隱隱有了些怒意,而謝章也放開了勒著她腰身的手臂,低頭與她微怒的視線相撞。

  燭光幽暗,投射在屏風上,將謝章的半側臉龐隱匿在陰影中。

  可沈默卻清楚的從陰影中看到了那雙眸底里暗涌著凶潮的黑沉,她呼吸一緊,唇畔也在瞬間緊抿起來。

  褚桓眸底的戾氣壓制不住,他捧著沈默的臉頰,笑意涼薄,「大人是想丟下我,好和謝勛在一起嗎?」

  沈默險些一股氣憋死自己!

  她臉色氣得有些漲紅,瞪著一雙瀲灩的瞳眸,「狗屁!我把你們兩都當義子!」

  「義子?」

  褚桓涼涼的凝著她,那視線竟是讓沈默後脊樑發涼。

  沈默深吸了一口氣,道:「先放我開我。」

  外面忽然傳來了杭奕刻意壓低的聲音,「二爺,府邸來人了,聞統領方才來過一趟。」

  沈默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

  少頃。

  褚桓將她放在榻上,站在榻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大人暫且待著,到時回西涼,我與大人一道走。」

  沈默微驚,「你到時便是北涼的太子,如何能走得了?若是走了,朝中的局勢會對你不利!」

  褚桓身軀前傾,目光黑沉的望著她,薄唇輕啟,只道:「我自有法子,大人不必操心。」

  言罷,褚桓轉身離開。

  殿門自裡面打開,又從外面關上,幾乎沒有讓夜裡的寒風吹拂進來。

  沈默起身下榻,走到方幾前,倒了一杯茶水一飲而盡,重重的擲在桌上,心裡卻是有些煩躁。

  陸盞兩日後到。

  沈默看了眼沉睡的幼容,她許是被褚桓點了睡穴,方才那般大的動靜竟是沒有吵醒她。

  她索性也沒了睡意,趁著夜深,到想去悔憂宮看看謝章的母妃——裳妃。

  這個女人竟是如此的狠毒,待自己孩子都這般絕情,竟是將八個月的謝章丟盡了冰冷的池塘里。

  沈默捏了捏酸痛的眉心,披上了一件緋色狐裘,開門走出去。

  鄭圭侯在外面,見她出來,有一瞬間的怔神,「明妃娘娘,這麼晚了,你要去去何處?」

  沈默微攏了下狐裘,看了眼天上的繁星夜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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