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頁
「太傅府……南——」皇帝吃一驚,「你是說丁南嘉?」
阮殷磕一個頭,「是。」
「大伴怎的——」
「奴才自知身負殘疾,實是情之所鐘身不由己。」阮殷埋在地下,輕聲道,「求陛下成全奴才。」
皇帝初時聽見阮殷回朝,以為皇權生變,後來聽說他為了家事,以為阮氏榮寵,事到如今話風一變,竟是為個女人,一時間竟生出哭笑不得的感覺,「什麼殘不殘疾——這種話以後休說,區區女子,大伴同朕的情分,何等絕色要不來,還不快起來麼?」
「非是女子。」阮殷不動,「陛下,奴才要丁府南嘉小姐。」
「那不還是女子麼?」皇帝無語,「你起來。明日朕命丁定遠與你送去。」
阮殷仍然不動,「如此便請陛下收回賜婚成命。」
皇帝愣住,終於記起自己剛剛才賜了一門婚,對方就是這個丁南嘉。李天師扶乩沖喜,他根本不信,又當不起這個「不孝」的罪名,只能依他。正好宋渠求娶,日更最新完結文,在企惡裙扒八三凌七期吾三六自覺四角俱全,哪裡留意賜的是誰?
若不是阮殷來說話,他可能連這事都忘了。
「是有這麼個事。」皇帝道,「這門婚是李天師扶乩得來的,為的是給阿母沖喜——倒耽誤不得。此事既已成定局,朕另外給大伴安排。中京貴女大伴喜歡哪個,朕今日也給大伴賜門婚。」
阮殷不答。
皇帝道,「阿母早年就有這個打算,讓你也有個家室。這麼多年你只是不肯答應。」便笑起來,「誰料如今卸了任倒主動來求——阿母當年就是使錯法子,早讓你閒下來,說不定早就做成了。」
阮殷道,「奴才要丁府南嘉小姐。」
「這個不行。」皇帝道,「朕已經賜婚,旨意只怕都到中京了——如何收回?」
阮殷慢慢直起身體,雖仍然跪著,卻有松柏之姿,千鈞不可轉移。
皇帝加重語氣,「另外選吧,中京城裡貴女多得是,隨你挑選。索性就在中京成婚,大伴帶去南宮作伴。」
阮殷不說話。
皇帝頓覺氣滯,熟悉的壓迫感隱隱襲來。他自從親政,許久沒有從眼前權宦身上感覺到——原以為阮殷年老氣弱,此時才明白過去不過是對方刻意避讓。聲氣立時弱下來,「丁南嘉尋常女子,有什麼值得大伴如此上心?北境貢來許多絕色,俱是異域風情,大伴若喜歡,可——」
阮殷重複,「奴才要丁府南嘉小姐。」
「朕剛賜了婚。」
「請陛下收回成命。」
瞬時僵持。
阮殷跪著不動,皇帝倒坐立難安起來。許久仍是皇帝打破僵局,「君無戲言——大伴這是要朕出爾反爾麼?」
阮殷垂著眼,一言不發。
「不過一個女子,換一個又如何?」皇帝簡直不懂,「中京貴女,比丁南嘉容貌出色的,比她身份貴重的,只要未曾成婚,即便已有婚約都不打緊,朕替你做主,大伴另挑一個。」
阮殷跪著不說話。
皇帝終於知道此事絕無轉圜,漸漸惱怒,「大伴這樣,是在逼迫朕躬麼?」這話已經說得非常重,阮殷卻沒有半點打算反駁的意思,仍然跪著不說話。
皇帝焦躁起來,站起來屋子裡飛速地走,一時惱怒上來想把這個權宦就地打殺,一時理智回歸告訴自己不能如此——阮殷掌朝多年,勢力盤根錯節,他能主動退居南宮讓權自己已是極不容易,為一個女人得罪他大大不值。
可是就這樣被迫答應,皇家臉面何存?
天人交戰半日,皇帝終於忍不住,「若朕不能答應,大伴待要如何?」
阮殷連神氣都沒動一分,「奴才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二人正各不退讓時,外間內侍怯生生道,「陛下。」
皇帝大怒,「滾出去——」又改口,「滾進來。」
門帘從外打開,走進來一個紅衣內監,正要同皇帝回話見阮殷跪著,忙又跪下。
「什麼事?」
內監怯生生看一眼阮殷,小心翼翼道,「回陛下,傳旨官回……回來了。」
皇帝精神一振,「大伴可聽見?旨意已經到中京,人都回來了——這事不能改了。」
阮殷不答。還是那內監小心翼翼地補充,「怪奴才沒說清白,還未……未曾。淨軍在山下值防,傳陛下旨意,懸山寺禁人出入。」
皇帝聽見便回頭,「阮殷?」
阮殷側首瞟那內監一眼,小太監唬得一哆嗦,居然都不同皇帝打招呼,爬起來跑了。
屋子裡仍然只剩皇帝和阮殷二人。阮殷道,「奴才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簡直難以置信,「你這是要逼宮?」
「奴才不敢。」阮殷道,「奴才只是同陛下求個賞賜。」
皇帝站著,面上神情出奇精彩,仿佛天邊一塊雲一瞬間換了七八十種色彩,許久之後終於冷靜,慢慢坐下,「大伴特意來此,當真只是要個賞賜?」
「是。」
皇帝慢慢坐下,「恕朕信不及你。」
阮殷仍跪著tຊ,「十五年前,奴才為人冤屈身陷囹圄,太後慈悲搭救,奴才才能活著走出郊獄,十三年前,奴才區區淨軍統領,穆王力薦奴才入司禮監。從那時至今,奴才盡享天家榮寵,無一日不思粉身碎骨報活命知遇之恩。」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