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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
都是值得的。
……
丁靈看著阮殷瑟縮著身體蜷在逼仄的車廂一角,電擊一樣抖個不住。丁靈心下一沉——別是把他嚇瘋了?小心翼翼湊近拉他,「……別這樣,我哄你——啊!」
她被他整個拉入懷裡,男人的身體完全覆在她身上,面頰抵在她頸畔。
丁靈笑一聲,「……你怎麼啦?」
阮殷劇烈的顫抖在她懷裡慢慢平復,許久道,「丁靈,我是你的。」
丁靈困惑道,「你一直都是啊。」
「不一樣……」阮殷道,「以前你是我給我選的,現在不一樣——」他停一下,「你是上天賜我的。」
「什麼不一樣?」丁靈忍不住,「我們總是在一起的。」
「我給我選的……是我妄想。」阮殷在她頸邊蹭一蹭,「上天給我的,誰也不許來搶。」
丁靈一滯。
「不論是誰……我絕不允許。」阮殷加重語氣,「誰敢阻攔,我殺了他。」
「誰也阻攔不了。」丁靈含笑回應,「你原就是我的。」
阮殷極輕地「嗯」一聲,抱著她只不鬆手。丁靈便將他拉開一些,凝視他的眼睛。阮殷微微仰著頭,望著她,目光定定的,安心的。丁靈便也看著他,看著他在自己的凝視中慢慢向後仰倒。丁靈心跳都失一拍,急忙拉住。
阮殷仰面靠在她懷裡,「……我很好。」他說,「我就是有點累。」他像是背負群山在沙漠裡獨行的旅人,終於回到家鄉,從此卸下負累,不再跋涉,積攢的疲累翻湧上來。阮殷痴痴地望住她,「我睡一會,你抱著我,好不好?」
丁靈抬手搭在他撐住的眼皮上,「好。」
車裡暗下來,馬車已經遠離集市,一絲光亮也不見。阮殷在黑暗的隱藏中慢慢睡著。丁靈撫摸男人細瘦的脖頸,一言不發。
馬車停下,車夫在外小聲道,「姑娘,流燈河到了。」
阮殷一動不動,陷在深眠之中。丁靈低頭親他一下,「等我。」便下車。
車夫探手扶他。丁靈道,「我去放燈,守著不許他出來。」
「是。」
流燈河上漂著許多燈,在黑暗的流波上一閃一閃的,越到遠處燈光越稀少,仿佛真的能夠抵達遙遠的冥間。丁靈捧著河燈默默祝禱,蹲下去放在水上,目送流燈河水帶兩盞燈漸漸走遠。
「他在車上?」
丁靈悚然回頭。
河畔御柳之後宋聞棠慢慢轉出來。
丁靈騰地站起來,轉頭見車夫就在不足十丈開外,便定下心,「你在這裡做什麼?」
「等你。」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一直跟著你……才到了這裡。」
丁靈心中一動,她從北御城山精捨出來登上馬車便到了流燈河集市,宋聞棠居然從那時就跟著自己。丁靈大怒,「別跟著我。」拔腳便走。
「你不想同我好生商議咱們的婚約?」
丁靈止步。
「丁靈,我想不通——我便是有千種不好,但在你眼裡竟連一個太監都不如?」
「兩情相悅不是誰好誰不好。」丁靈道,「宋渠,我心里有喜歡的人,你放過我——去退親吧。」
宋聞棠整個人掩在御柳暗影里,他筋疲力盡的模樣,失魂落魄地靠著御柳,低著頭道,「太監之流不過是皇家玩物,你莫看白日身居高位,轉頭便是地上泥塵。你為什麼……你圖什麼?」
丁靈同他完全說不到一處,「宋渠,退親吧。」
「我退了親,你跟他便能成婚嗎?」
丁靈一滯。
「莫說成婚,他連見人都不能。」宋聞棠道,「你總是要成婚的,丁靈,為什麼不能是我?」
「我們當然要成婚。」
「說什麼胡話?」宋聞棠冷笑,「陸陽君嫁一個太監,你不要臉面,丁太傅不要臉面嗎?皇家的封號不要臉面嗎?」
「那是我的事,同你不相干。」丁靈道,「宋渠,別再糾纏我。」
「你救了我,我原想著終生與你為奴報答你。」宋聞棠聽若不聞,「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入京,為什麼要功名?」
丁靈不說話。
「因為我的心變了,我不想只做你家裡一個奴僕,我想做你的男人,我聽說你喜歡狀元郎,所以我拼死讀書,我想要配得上你。」宋聞棠問,「你拒絕我,因為我沒點上狀元嗎?我日後必定掙一個誥命與你,你相信我。」
丁靈皺眉。
「那個什麼太監,是不是你編出來哄我——」
「宋渠。」丁靈打斷,「我最後一次鄭重同你說,我不喜歡你,不論你是狀元探花還是神仙大士,我都不喜歡你。你我一場相識,你不糾纏,從此山長水遠我們或可再見。否則——」
「什麼?」
「你再糾纏,你我之間必定要死一個。」丁靈說完,轉過身就走。
「我不退親。」
丁靈腳下只停了一刻,仍往回走。身後宋聞棠道,「我絕不退親,你想另覓婚約,殺了我你再去。」
丁靈聽得頭痛難當,加快腳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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