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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靈看他神色倦怠的模樣便知道, 「我走時天都沒亮,你居然便起了嗎?」
「嗯。」男人道,「你不在, 我睡不著。」
丁靈撫摸男人溫涼的發, 「那你現在便睡一會。」
「那更不能了……」男人搖頭, 「好不容易你過來……怎麼能睡覺耽誤。」
丁靈忍不住笑, 「祖宗,我不來你不睡,我來了你還是不睡, 怎的——你要修仙嗎?」
阮殷也覺好笑,埋在她懷裡笑個不住。等消停下來。睜開眼睛問她, 「丁太傅說你了?」
「說不上。」丁靈著了魔一樣扒拉他的頭髮,誓要把礙眼的白髮盡數揀出, 「他是說了我兩句,我也說了他——咱們爺孫倆各說各的。」
阮殷道,「怨我……不但連登門提親都辦不到,還要你躲躲藏藏的見不得人。」
「別——老祖宗這麼大官威,你當真去我家,別把我阿爺嚇出個好歹。老祖宗心疼我,咱們悄悄的。」
阮殷不答,「我聽說丁太傅近來跟宋渠走得很近,丁太傅是不是要給你議親?他是不是……相上了宋渠?」
這事想瞞他難於上青天,丁靈便道,「我阿爺想什麼不打緊,成不了真。」
阮殷雖然早已知道,但從她口中說毀滅性簡直到頂——阮殷聽著,只覺心口悶塞幾欲作嘔,只能翻轉身,面頰埋入丁靈懷中,用力呼吸她衣襟上獨屬於他的溫暖柔和的氣息,許久才能勉強平復,「要不——」他仿佛下了很久的決心,「要不你答允他……」
丁靈皺眉。
「我是個太監。」阮殷深吸一口氣,「即便你……日後你來看我,也不犯忌諱——」
話音未落,臂上又挨一巴掌。
阮殷一日裡第二次挨打,不但不生氣,倒歡喜起來,一時間又喜又愧,兩手攥住丁靈衣襟,嗚嗚咽咽地哭起來。他第一次這麼崩潰地哭出聲,哭聲沒有悲苦,倒像撒嬌,一半是委屈一半是無助。丁靈聽著又好氣又好笑,「祖宗,你多大年紀了還要每日裡哭一回?」
阮殷哭聲立時消失,心中的委屈和怨懟沒有全然發泄,雙手掩著面,身體像發了瘧疾一樣瘋狂地抖。
丁靈不去理他,把地上擲著的摺子拿在手中,只看一眼便皺眉,「雷公鎮的事,怎麼現在提起?」
阮殷不答,他還在瘋狂地沉默地哭,攢了半輩子的委屈和不甘心變作滾燙的淚湧出來,浸透丁靈衣襟。丁靈無奈,「祖宗,你別哭了。」
「我原也是可以去提親的……」阮殷情緒崩潰,掩著面一邊哭一邊訴說,「我原也是能夠等殿試之後點個探花去你家提親……我為什麼不能早點認識你……我為什麼要變成不人不鬼模樣……我後悔了……我好後悔啊……」
丁靈聽著,等他終於不哭的時候才道,「阮殷當年是鄉試解元,春闈必定不一般,豈止是探花郎,說不得連狀元都得是你的。放了榜,你家的門檻必定要被媒婆踩塌了。」
阮殷哭得頭痛欲裂,打著顫兒用力吸氣,一言不發。
「我記得那是十二年……十三年前。」丁靈道,「十三年前我還不到五歲。祖宗,你如何能等得了我?」
阮殷一滯。
丁靈把男人鬢髮濡濕的面頰扒出來,兩手撐住,讓他滿面淚痕地同自己對視,「祖宗,我們一切都是剛好,早一分晚一分都不對。」說著俯身親他一下,「你若真做了狀元郎,說不定現時已經兒孫滿堂,你甚至不會認識我。」
阮殷無法控制身體劇烈的震顫,久久顫聲道,「真的?」
「當然。」丁靈又親他一下,「祖宗,我們就是天生一對剛剛好。」
「騙子。」阮殷咬著牙,「你又騙我。」
丁靈白他一眼,「你愛信不信。快起來——這個摺子是怎麼回——」
「親我。」
丁靈一滯。
阮殷仰著臉躺在她懷裡,死死盯住她,命令,「親我。」
丁靈忍住笑,「我為什麼親你?」
「你親我,我才能信你。」阮殷半日不見她動彈,腮邊肌肉因為用力過巨而一跳一跳的,他聲音轉厲,「你騙我,你這個大騙——唔……唔——」剩下的話語盡數變作粘而膩的混沌鼻息,男人呼吸變得遲滯,身體的溫度越來越高。他被唇齒的溫度淹沒神志,抬著手勾著她,不受控制,長一聲短一聲地叫,「救……救我……你救我……」
丁靈被他親得唇齒發木,肩臂更是墜得生疼,好不容易用力分開,又被男人用力扯回去,稀里糊塗又一次陷入唇齒交纏的泥濘的親吻,男人一邊親吻她,一邊無助地哭叫,「你別走……你救我……救我……」
等丁靈終於重獲自由時,男人早昏暈過去,仰面癱倒在清磚地上,細而瘦的指尖搭著烏黑的清磚,白得可憐。男人面上鮮艷的血色早已褪盡,烏黑的發同汗淚交纏,亂七八糟粘在面上,看上去可憐巴巴的。丁靈仰面靠在書櫥上,喘了許久才平復過來,小聲抱怨,「……老狐狸精。」
丁靈爬起來,拿一條暖和的毯子過來,將男人消瘦的身體密密裹住,忍不住又親他面頰,退開尚不饜足,又湊近連親三四口,收拾妥當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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