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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春和在旁侍立,「難道還要老祖宗親自當差?老祖宗門下哪裡尋不出一個中京戍衛大統領,和一個春闈總裁?」
丁靈漫不經心道,「一個文官一個武將,總不能從淨軍里選人吧。」
「姑娘這說得什麼話?」許春和道,「朝里認老祖宗做爹的文武官員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隨意挑一個,難道還敢違了老祖宗心意不成?」
丁靈不吭聲,慢慢吹乾,卷作一個紙卷收在筒子裡,遞給許春和,「休管旁人的事,這個你送過去,命他們比著樣子尺寸打,打完同我說,我要親自看過才許裝船——還有前回列的書單子,趕緊著採買。」
許春和著實忍不住,「姑娘打許多書櫥條案,還買書,難道要開學堂?」
「開學堂做什麼——當然是因為我要用。」丁靈一笑,「去吧,看著他們做仔細。」
許春和辭去時天已黑透,青蔥把食盒拿過來,丁靈問,「是什麼?」
「茯苓山藥羹。」
丁靈點頭,「放著。」走去披上斗篷,提著食盒出去。仍舊到苦水胡同李宅,守門內監已是熟識,含笑招呼,「姑娘來了?」
丁靈問,「如今每日都是你守門麼?」
「人多怕不隱秘,爺爺是替姑娘著想。」小太監開門,「如今奴才只當著這個差事,很是鬆快——姑娘裡頭請。」
丁靈點頭,直入內堂。阮繼善正在門上翹首等待,「姑娘總算來了。」便接食盒,「今日怎麼這麼晚?」
「有事。」丁靈一語帶過,「他怎樣?」
「躺下了。」阮繼善道,「醒著。」
丁靈慢慢脫斗篷,「你在外頭怎麼知道?」
「爺爺睡著是什麼光景……奴才能不知道麼?」阮繼善雙手接過斗篷,「姑娘進去便是。」
丁靈進去。阮殷果然已經睡下,閉著眼睛仿佛睡著——他仍是蒼白,氣色卻好了許多。丁靈走到案邊打開食盒,取出白瓷盅盛著的羹,另外把溫著羊奶倒出一盞,背對著阮殷把袖中紙包的藥末倒進去,晃勻。
收拾妥當走回去。阮殷仍然睡著,仿佛一無所覺。丁靈見怪不怪,抬手放下帷幕,給燈燭加上罩子。寢房立時昏暗,丁靈掩上門出去。
阮繼善在外等著,千恩萬謝地作揖,「姑娘大恩,奴才永世不忘。」
「善都統日後不打殺我就算報恩了。」丁靈一笑,「今日都做了什麼?」
「仍是那樣。」阮繼善緊張地搓手,「在底下書閣子坐了一整日,只有宮裡來人說了三句話——飲食也少。」
丁靈沉默,久久道,「司禮監的事他當真不管了?」
「如今是慶蓮在料理,慶蓮拿不實的會來請爺爺示下。」
丁靈抿一抿唇,「李慶蓮靠得住麼?我怎麼聽說——他是聖人的伴當,同阮殷不大對付?」
「外頭的話姑娘別聽。」阮繼善道,「慶蓮那個人,寧願自己死了也不能讓爺爺有事。」他仿佛看出丁靈心思,「慶蓮是爺爺刻意留在外頭的,姓什麼都是給外人看的。姑娘且細想——那阮佩高不是也姓阮麼?」
丁靈立刻懂了,「春闈又為什麼?」
「爺爺不叫慶蓮管。」
丁靈便知阮殷心裡有數,略略放心。揭起一點帷幕往裡偷看,阮殷果然起來,闊大的中單籠著瘦得可憐的身體,伶仃地坐著。男人目光發直,愣愣地盯著丁靈留下的食物。
丁靈恐他察覺,便放下帷幕退回來,「他會吃嗎?」
「會。」阮繼善道,「姑娘留的,都是吃完的——不然這麼些時日怎麼能順順利利地把藥吃下去?」又道,「多虧了姑娘,不然奴才們真的不知怎麼辦。」
豈止阮繼善一個人不知道怎麼辦——
那日阮殷醒來,整個人便入了一個與世隔絕的罩子,不言不動不說話,誰也不搭理。阮繼善實在無法只能往宮裡通報老祖宗身染惡疾恐怕傳人,告了假不叫他入宮。
宮裡的事易辦,阮殷心病卻極棘手,自從醒來不吃飯不吃藥,整日一個人呆坐。阮繼善驚慌失措求到丁靈門上。
丁靈趕來看阮殷也不肯見。丁靈只能隔著門同他說,「你認真吃飯,我便答應你。」
裡頭悄無聲息。
丁靈道,「我答應你——有時間便來看你。」
阮繼善實在想不出這句話有什麼魔力,但阮殷確實從那時起好了很多,雖然仍然不愛理人,但勉強能夠理事,飯食雖然少,總比不吃強。
丁靈每日晚間過來,因為阮殷不肯吃安神藥,夏隨把丸藥做成粉末,阮繼善交給丁靈摻在羊奶里。阮殷每日要靠著藥物才能睡一覺。
雖然丁靈來時,阮殷都在裝睡,但她帶來的東西都會一絲不苟吃完。
阮繼善實在搞不懂二位在鬧什麼,但只要老祖宗高興,他就高興——再不敢對丁靈半點不敬。
如此險險維持到今日。
第64章 春闈
趙硯入貢院半月後, 中京眾舉子入tຊ貢院,三場大考結束便是眾考官閱卷。四月加了禮部大印的杏榜一放,宋聞棠列正榜第三。又半月殿試開試,宋聞棠得皇帝青眼, 御筆親批一甲第三名探花郎, 授官御前侍講,兼任中台閣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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