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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叫他看見。」男人道,「丁靈……你回去……」
「沒看見。」丁靈道,「他都已經走了。」湊近道,「我不走,你這樣我回去也不放心,你不能攆我走。」
男人又笑起來,極微弱的一點笑意,「丁靈,我應是不太好……瞞不住的……宮裡很快就來人,你不能在我這……」
「為什麼不能?」丁靈道,「就當我是千歲府上的丫頭。」
「你不是。」男人搖頭,「你是女君。」靜室中,男人的聲音迷惘又篤定,「是我的陸陽君。」
第43章 亂夢
司禮監老祖宗重病的消息很快傳開, 中京城混亂起來。皇帝親奉太后鑾駕,每日下朝第一件事便是往千歲府探病。
聖恩如此隆重,千歲府外每日人山人海,但無一人得以入內探病。眾人腦袋轉彎, 都學丁老夫人往懸山寺給老祖宗燒香祈福, 一夜之間居士別院人滿為患,簡直一榻難求。丁老夫人原賃了半個月的院子, 見狀直接不走, 大有老祖宗不康復誓不回京的意思。
阮殷病重,太后震怒,竟把歲山行刺的事直接交給東廠勘察, 誰都知道東廠是司禮監的班底,東廠提督本人就是司禮監秉筆太監李富貴。李富貴接旨,卯足氣力, 五日就結案,矛頭直接指向中台閣趙硯。
趙硯原本就同阮殷勢同水火,正常案子這麼查, 太后指定不依。如今阮殷病重, 太后直接兩眼一閉允了, 總算趙硯還能有些恩寵, 行刺的事轉頭撂給中台閣第一大秘崔雋,自己險險脫身。
龍禁衛查了內鬼,說是崔氏族人, 連著崔雋一同處置。其餘人因為護衛不力,一律降三級原地使用。丁北城御前行走不足一月, 又變成區區城門衛,苦哈哈地繼續熬資歷。
外頭便傳得越發稀奇, 說丁府小姐才勉強封上個偏僻處的女君,哥兒就連降三級,得不償失云云——反面印證了如今閹黨勢大,便是丁府招惹上也要脫層皮。
……
丁靈不情不願被阮殷攆回來,連著三天趁夜跑去苦水胡同李宅,竟連看門的人都沒有,直接大門緊閉。丁靈回來簡直坐立難安。總算阮殷還有點良心,每日夜半三更都能有個帖子悄悄送來——前二日雖然偽裝得不錯,但瞞不過丁靈,必定是尋人代筆,第三日起變作親筆,初時字跡稍顯虛浮,後頭慢慢筆鋒強健起來,字也多了。
丁靈每日拆了帖子只研究筆鋒,畢竟寫的字既少,又沒什麼像樣的言語,不是今日安,就是大安,就差特大安了。光看帖子,還以為身強體健日食三碗呢。
總算外頭消息也差不離,太后接連去了七日,後頭便只打發人送東西。
丁靈放下心,新仇舊恨翻一遍,索性心一橫,也不去苦水胡同。往諸王府宴上混了一日便覺無聊至極,想著的盧千里名駒,聲名太顯自己根本不敢騎,如今只能拘在小院子裡,便同丁北城編個跑馬的由頭,親自送的盧去京畿別院。
一人一馬都拘束已久,出中京便策馬狂奔,跑個痛快。不足一個時辰到地方,丁靈把的盧交與管事,叮囑,「料要精細的,每日放馬,至少二個時辰,我年下來接,養壞了養瘦了你都別幹了。」
管事平生第一回 被主家託付一匹馬,連連答應,「姑娘只管放心。」
丁靈依依不捨同的盧作別。管事收拾出青皮馬車,「別院沒什麼準備,只有這個車,姑娘莫嫌棄。」
丁靈哪裡在乎什麼車,只管叮囑,「照顧好我的馬。」便自回京。因為的盧名聲長相都太顯,丁靈出京趕了個大早,此時睏倦不堪,打上車便睡得昏天黑地。
古代馬車顛簸,丁靈時睡時醒,亂夢顛倒。恍惚走入白皚皚的一處,望不到頭的白玉磚,四下里密密懸著雪白輕紗,水汽氤氳,朦朦朧朧的,什麼都隔著一層霧。
空氣瀰漫著清而甜的香氣。丁靈看不清道路,抻著手,摸索著往前走。輕紗起起落落,隱約一個人背對她立著。丁靈叫他,「誰在那里?」
便走過去。繞過無數重輕紗,丁靈終於立在那人身後,是個男人,披著件薄薄的輕紗,赤著足,背對自己。男人身形隱約可見,纖薄而柔韌,四肢修長,脖頸細緻,便連足踝都精巧漂亮。
丁靈只覺心跳如鼓,「是誰?」
男人慢慢轉身,輕紗極薄,大片雪白的皮膚氤在朦朧的水汽里,濕漉漉的,像浸了脂的玉。他的眼睛也是濕漉漉的,像森林裡迷失路途的鹿,他說,「你終於來了……」
丁靈身不由主上前。男人一把拉住她,身體慢慢後仰,二人相攜滾入水中。丁靈想叫喊,卻不能出聲。水中男人一雙唇紅得滴血,慢慢欺過來。
丁靈本能地張口,總算在離那鮮艷的唇還有一隙時恍然大悟,便醒了。丁靈坐起來,急急地喘——竟然做這種夢,跟那種春暖花開時做的夢有什麼區別?
才幾天沒見,就這樣。
那廝想必不是人,是山裡的精怪。
丁靈暗暗地罵。半日定一定神,便問外頭,「到哪了?」
「再五里地就是京南門,下雨道路難走,姑娘莫急,還能再睡一會。」
「下雨了?」丁靈撩起車簾。馬車正穿過一片紅梅林,果然在下雨,雨霧蒙蒙,不大,卻極冷,紅梅被寒氣浸透,香得動人——難怪夢裡也是霧蒙蒙的,還這麼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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