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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靈不吭聲。
「丁靈。」男人道,「你既然回來,便算作別,我這便要回去了。」他說完,見丁靈只是安坐不動,甚至連眉峰都沒動一下,「丁靈?」
「說完了?」
男人一滯。
「你餓不餓?」
男人困惑地看著她。
「大人睡這二日,盡只吃藥喝水,再兩日過去,便病不死也要餓出個好歹。」丁靈看著他,「趕緊補回來,不然過兩日從我這裡回去瘦得跟鬼一樣,叫外頭人說我們府上虧待欽差。」
男人皺眉,「我不是欽差。」
丁靈「哦」一聲,點頭,「所以阮無騫才是欽差?」
男人避而不答,「欽差借天子之威行臣子之事——我從來不用那個。」
「什麼意思?」
「罷了。」男人道,「丁靈,我方才說的話,你明白嗎?」
「明白,很明白。」丁靈道,「你的意思——你欠我兩回救命之恩,但你不打算報答,是不是這樣?」
男人怔住。
「我這個人從來施恩圖報。」丁靈道,「你必定是要報答我的,不要想混過。」
男人氣滯,「你聽懂什麼?我一個閹人——」
「我管你什麼人?」丁靈一語打斷,站起來走到榻邊,慢慢俯身,一點一點向男人逼近。
男人本能想要退後,然而床幃不過方寸,退無可退,便與丁靈四目相對。丁靈在距離男人鼻尖寸許的地方停住。二人如此之近,唇齒間幾乎便是吐息交換。
男人緊張地叫,「丁靈?」
「不行。」丁靈的聲音很低,卻堅若磐石,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你要報答我。」
男人雙目大睜。
丁靈說完,心滿意足地碰一碰男人鬢髮,「來吃飯。」便走出去。
床帳間女人隱約的冷香久久不散,男人魂不守舍坐著,手掌如有生命,自己抬起,貼在被她觸碰的地方。
丁靈走出去。時已近晚,寒風陣陣,吹得院中枯葉打著圈兒地轉。丁靈抱怨一句「好大風」,便掩上門。阮繼善正守在外頭,看見她走過來殷勤相問,「怎樣?」
「什麼怎樣?」丁靈問,「晚飯來了嗎?」
「再一忽兒就得。」阮繼善為難地搓著手,「姑娘,我們大人命備轎——」
「把轎子撤了。」丁靈道,「他哪裡也不去。」
「我們大人答應了?」
「答應了。」
阮繼善一半驚喜一半憂慮,「姑娘千萬莫哄我——我們大人命令不聽,要被活扒皮的。」
丁靈看著他,「司禮監這麼大規矩?」
「活扒皮都算好的,若是半死不活才要命。」阮繼善愁眉苦臉道,「姑娘給我句實在話。」
「不信我?」丁靈一笑,「那你備轎去,看挨不挨罵?」
阮繼善從沒遇到過如此棘手的差事,大人的話要聽,丁靈的話也不敢不聽——畢竟自家大人病重糊塗時的模樣他都看在眼裡。
「你家大人在司禮監做什麼差使?」
阮繼善這輩子沒想過有人問自己這種問題,凝在當場。
「怎麼了?」丁靈問,「不是你說他是司禮監的人?既如此兇惡,必定得勢,做什麼差使不能說?」
「姑娘直接問我們大人不好嗎?」
「你為什麼不能說?司禮監再怎麼機要,在那做什麼差使有什麼可保密的?」
阮繼善猛烈搖頭,一張嘴閉得蚌殼一樣。
晚飯送來,丁靈接在手裡,斥一句「裝神弄鬼」,自己回屋。阮無病仍然坐著,連姿態都沒變一點。
丁靈走去,「大人參禪呢?」
阮無病不吭聲。
丁靈見他神情恍惚,不免又操心,放下餐盤走過去,極順手地摸他腦門,「……不熱啊。」
男人彆扭地躲閃。丁靈撤開手。
「丁靈。」
「怎麼了?」
「你要我做什麼只管說。」男人道,「我要回去了。」
「為什麼?」
「原因我方才說過。」男人道,「我不想再重複一次。」
丁靈「哦」一聲點頭,「因為我是侯府小姐,因為你是閹人淨軍?tຊ」
男人坐著,面上血色盡失,白得跟鬼一樣。
「這不是你一本正經同我說的話嗎?」丁靈道,「你自己聽著也不像話?」
男人血色慢慢恢復一點,只是垂著頭不說話。
「你這傷要養好些時日。一時半會走不了。」丁靈道,「你現在便可以想一想,怎麼報答我。」
男人艱難道,「你要怎麼?」
丁靈眼珠子一轉,「我聽人說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
第27章 如願
丁靈道, 「我聽說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她一直盯著阮無病,眼睜睜看著艷麗的霞色飛速漫上男人白皙的面頰,很快連脖頸耳根都變得通紅,便停住, 「你怎麼了?」
男人抬頭, 一雙眼幾乎要燃起火,「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怎麼了?」丁靈望著看似憤怒實則窘迫不堪的男人, 終於懸崖勒馬, 「我也是聽人說的,以身相許的意思就是我救了你,你如果想要報答我, 便應當聽我使喚——怎麼,不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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