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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既已說了這是家事……

  他們這些做臣子的,自然不便再繼續干預。

  左侍郎看著路過自己的蘇培文,假情假意地寒暄一番,「蘇學士,左相近來身體可還康健?」

  「下官這幾日公務繁忙,沒能看見他老人家,心中還真是有幾分掛念……」

  左侍郎如此爭鋒相對,其實是在心中對左相存著忌恨。

  這其中的緣由也很簡單。

  李鈺青出生富貴之家,就只差一個功名來光宗耀祖。

  但他偏偏對讀書不感興趣,成日裡只愛混水摸魚。

  少不得寄託希望於一些旁門左道。

  據說李鈺青當年本已花高價買了捲紙,並托人寫下答案,然後將其熟背於心。

  卻沒想到在殿試通過後,袁啟拯偏要當場問他一個問題。

  昔日不學無術的左侍郎,自然答不上來。

  之後事情敗露,他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才最終重新入朝。

  又一步一步艱難地爬到了今日的這個位置。

  這段往事當時朝中不少人都知道,是李鈺青的恥辱。

  如今既然已經有機會打壓對方的勢頭,他自然不會放過。

  蘇培文知這人心思齷齪,也清楚對方那點兒上不得台面的陳芝麻爛穀子。

  他從不准許有人當著自己的面侮辱自己的恩師。

  文人擅言,刺人不用一刀一刃。

  「家師安好,無需掛牽。他老人家不來上朝,只不過是不想看到某些不想看到的廢朽飯囊。」

  左侍郎聽聞此話後,眼中的得意轉瞬消散,轉而生出了幾分怨毒。

  廢朽飯囊,正是當初袁啟拯在那日殿試痛批自己時所起的稱呼。

  「另外,還要在此奉勸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還望侍郎萬分小心,若是他朝不幸身後靠山倒台了……」蘇培文頓了一頓,冷笑一聲,「留給你的下場,請自思量。」

  睿王終究登不得大雅之堂,他一個小小侍郎,又能趁機得意到幾時?

  見著殿上的人逐漸走得乾淨,雲墨笙這才眸光微沉地發起了命令,「添喜,扶朕起來。」

  添喜立即上前,讓雲墨笙將重量分攤在自己身上小半。

  「陛下您想去哪裡?」添喜畢恭畢敬地問著,「是回您的寢殿還是去御書房……」

  雲墨笙是對親女也可心狠手辣,但這並不代表他願意被別人看成傻子。

  此事若真是雲謹做的,憑他的縝密心性,又怎會留下一絲證據。

  今日朝堂極力構陷的仍然是左侍郎,雲墨笙暗忖,是睿王那邊的人。

  不過幾息,他便有了思量。

  「擺駕東宮。」

  「嗻。」

  添喜向身邊侯著的兩個小太監發出命令,有些尖細的嗓音響起,「快去找人備好宮攆,擺駕東宮!」

  小太監們手腳麻利,不消半刻便抬著宮攆重新歸來。

  行至東宮,即刻有人進去通報。

  雲祀己正想著該怎麼去向父皇替雲謹說情,卻沒想到他先一步來找了自己。

  「兒臣參見父皇。」

  雲墨笙觀他氣色不錯,有些羨艷於青年人的康健體魄,「幾日見不到祀己去朕那裡走動了,今日便親自來看看。」

  雲祀己不知這話是否是在奚落,立即向他請罪道:「兒臣惶恐!」

  「你我父子之間,並不需要這般緊張。」

  雲祀己便表現得稍微放鬆了些,陪同雲墨笙保持著落後半步的距離走著。

  同時望著他的背影,思量著待會兒該如何開口。

  雲墨笙的腳步突然一停,雲祀己不察,險些撞上他的後背。

  還好及時穩住了自己的身子,並迅速退後幾步。

  「朕觀祀己心緒不寧,可是為了謹兒?」

  「父皇……」雲祀己沒有進行言語躲避,趁此坦然承認道,「兒臣確實是在憂心謹弟。父皇也知曉以謹弟的心性,他實在不會是加害於您的人。」

  雲墨笙並未立即表態,而是語氣淡淡地問出:「祀己是想保他?」

  雲祀己心思微轉,聽父皇這語氣,似乎並沒有要置雲謹於死地的意思。

  於是他便試探著回答道:「是。」

  雲謹是他手中的一道底牌。

  這些日子以來,他本就已在朝中折損了不少人。

  如今要是再失去雲謹,便是真的如同被摘掉了臂膀,難以振作。

  是故無論如何,雲祀己都想保下雲謹。

  「朕相信蠱偶之事,並大張旗鼓地在宮內宮外進行搜查,你是不是也覺得朕的這種行為其實荒唐至極?」

  「兒臣不敢。」雲祀己將這回答脫口而出後,又想起雲墨笙先前所吩咐的,便斂了眸子,「父皇,兒臣覺得僅僅憑靠那隻說不上起不起作用的蠱偶來判定罪責實是有些不妥。若是那蠱偶是有心人特意栽贓給謹王的,那……」

  雲墨笙的步伐停下,稍稍偏過頭去,雲祀己立即會意地上前扶他坐下。

  「祀己的確很需要謹兒的輔佐……」雲墨笙坐定後不由得嘆息一聲,語氣無不失望,「他能看得通徹的事,你卻對此一無所覺。」

  他舉棋不定,至今尚未定雲謹罪名的原因,就是想看看雲祀己的態度。

  雲墨笙的本意,是想以此機會來讓雲謹與雲睿進行博弈。

  若是雲謹不能在此次算計中勝出,那麼即使如此犧牲了,也無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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