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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南淮對此事一直絕口不提,將自己封在陽神殿,一直難以起身。

  如今朝臣們極力想要處死衛揚,可李南淮的打算是先除掉聞律才能保住衛揚。此時是聞律勢力最強的時候。李南淮佯裝病危,正等著聞律起兵,可聞律這些日子沒有絲毫動作,他便只能一直裝病。

  那日他聽到秋風颳落樹葉,鳥雀驚飛。他想著他的算計,他的籌謀。

  殿外的聲音將他從塌上驚醒。

  「罪臣靖雲軍統帥衛氏,懇請陛下賜臣死罪!」衛揚在乾勤殿前跪著,秋風瑟瑟,他只著一身素白單衣。「臣在帝京,腳下是衛氏滿門的屍骨!臣踏著他們的屍骨,怎敢加官進爵、娶妻生子!」

  他的額上磕出了血,身子依舊挺拔地立著。「罪臣觸及律法,殃及忠良,更殃及陛下龍體,只求陛下放過靖雲港百姓和觀察使昭家。」

  衛揚看著李南淮拖著身子出來。陛下明顯有些慌亂,可是卻強裝鎮定。「朕不會賜死你,朕要留你替你衛氏滿門活著。」

  可這時候,衛揚卻重重地磕在了地上,久久沒有起來。「臣求陛下,賜死臣。」

  李南淮在衛揚面前蹲下,看著他抬起頭,隨後口中忽然冒出了血。

  李南淮急忙讓身邊人去叫太醫,但衛揚拉著他。「陛下既然要拋誘餌,便要將戲做全了。連陛下都能想到要拿住臣才能制衡靖雲港,陛下想要除掉的那個人他能想不到嗎?他為何遲遲不肯起兵?朝臣們為何一定要臣死?陛下……不能再留臣一命了。」

  李南淮以一個帝王之姿蹲在衛揚面前攙扶著他。「朕知道,可朕不能拿你的性命去換他的性命。朕自有籌謀,不必你做什麼。」

  「臣在衛氏滿門被屠的那日便不願待在帝京了,臣自知一輩子都回不去南海了。臣若回去了,陛下心裡不安,臣若不回,奸人心裡不安。陛下大計將成,臣不願苟活,誤了陛下。」

  衛揚在奔赴南海的時候受了李南淮一句話,「將軍不下馬,各自奔前程。」從此他用餘生去掙一個前程,自從送君歸京,與君謀反,他行差踏錯,便再次將自己鎖在了帝京這所樊籠。

  他滿身的素白成了血紅,好似當初衛家那場血海。他已經在權爭中被玷污了,死了。衛揚最後跪拜在李南淮面前,高聲喊了一句,「罪臣衛揚,願陛下——千秋!」

  他在這喧囂人世走一遭,踏著衛氏全家的屍骨苟活十年。

  從前他是帝京富家子,銀鞍白馬,醉宿花叢。如今他叩首在皇宮中,撫摸著父親被圍殺時流下的血所浸染的磚頭。

  他要送他的君主最後一程,用自己的性命。

  .

  甘寧夏日短,天冷的也快。重善和顧濯商量著要提早給將士們置辦冬衣,也得早些準備糧草。顧濯知道這裡冬日裡能把人凍死,深有所感,於是對這件事格外上心。

  他早早回了房,讓誤之將帳本子都拿給他看。他手裡的錢是從前裴錢留下的產業,如今被他花的剩的不多了,正琢磨著該怎麼辦。

  謝熠秋開門進了屋,拿著不知哪裡來到量尺,讓顧濯起身,顧濯便聽話地起了身。

  顧濯緊蹙的眉毛瞬間舒展了,眼睛跟著謝熠秋轉。他笑道:「你要給我裁衣裳?想當小媳婦了?」

  「重善說你冬日怕冷,為此還時常出去跑馬暖身子,我便只能提早給你備下冬衣了。」

  顧濯被謝熠秋擺弄著到處轉,解釋著說:「不是我怕冷,是這裡的冬日太冷了!若是在帝京,裹在被窩裡熬一熬也就過去了,在這裡熬一熬,那就死了!」

  謝熠秋道收了量尺,「我更擔心將士們的冬衣能不能置辦出來,你手裡的錢應該不多了吧,可有想好什麼對策?」

  謝熠秋這句話真是往他心窩子裡戳,半點不含糊。以前顧濯覺得裴錢家大業大,產業到處都是,指甲縫裡隨便摳出一點都夠他花上半輩子。但實際上他到現在為止,就只收上來了幾所莊子,幾個鋪子,不過是九牛一毛。而他花錢的地方卻多的很,不光是給軍隊置辦器械,連他來回跑馬使的馬蹄鐵也換了不少,這又是一筆費用。

  所謂人在江湖混,走到哪都得花錢,不然他光靠一張嘴怎麼讓手下的人心悅誠服?真是老闆不好當啊,顧濯心想。

  顧濯拉著謝熠秋坐下,「對策總能想到,裴錢那老賊頭肯定還有不少錢。」

  謝熠秋道:「你不問問我手裡有沒有錢?」

  「你手裡有錢,是在楯濮兩州搞互市賺的錢,還是靠屯田賺的錢?」顧濯笑道,「這點錢,你不如攢著當嫁妝。」

  謝熠秋手裡握著尺,抬眼看著顧濯,神情自若道:「我的錢確實不多,搞互市到現在也僅僅是賺了幾千萬兩白銀,對顧大人來說,這都是小錢,不值一提。」

  幾千萬兩?顧濯愣了,這世上竟然有人管這叫小錢?

  「你莫不是在誆我?」顧濯急忙坐到了謝熠秋身邊,他故意道,「來路不明的我可不要,我的手乾淨,可不能沾染了是非。」

  只見謝熠秋的神色純善極了,「你沾染的是非不少了,賺的多少不是人命錢?我隨便扣個子都比你手裡的銀子乾淨多了,我倒怕你連累了我呢。」

  「喲。」顧濯被這話惹笑了,「那你連累連累我吧,有如此俊俏的男人引我走這條路,我死也心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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