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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瀾解釋:「根據我族中大巫的講述,這世間萬物,都有各自的劫難。越是修行中人,劫數越多。修為越是高深,劫數越是可怕。因此我父親他們這種境界的人,已經很少與外界過多糾纏,與人結緣容易產生因果,因果可能牽連出意想不到的劫難……」
姜拂衣想起劍笙前輩,好心幫自己,險些要被商刻羽追殺,多少領悟了點。
燕瀾繼續說:「比方這金水鎮上的眾人,本該經受水劫,受一場洪災,但因為有兵火在,這水劫可能轉為生死劫,我原先害怕的正是這樣。」
姜拂衣仰頭看他:「原先?那現在呢?」
燕瀾沉默了會兒:「我覺得,這劫最終會應在我身上。」
姜拂衣皺起眉:「嗯?」
燕瀾道:「大祭司為我占卜,說我有一生死劫,本該發生在七年之後。但兵火的存在,可能會催化此劫提前發生。」
七年後,他估計已是人仙境界,應付這場生死劫本該有六成勝算。
提前到今天,他不過是個閱歷不多的凡骨巔峰,連一成勝算都不到,同樣是小災變為大禍。
姜拂衣瞳孔緊縮:「你占卜出來的?」
燕瀾搖了搖頭,他不會占卜,完全是猜出來的:「你知道柳寒妝為何確定,兵火只有我族能夠驅逐?除了我們是秘法師,精通封印術之外,另一個原因,兵火屬於劫數怪物,而我們巫族最善於趨吉避凶,消除劫數,才能從上古留存至今。」
也正是憑藉為世人消劫,從而積累了豐厚的財富。
「每隔一陣子,族老們都會湊在一起各種誦念祈福、施法轉運。我族甚至連選擇少君、大祭司、長老這類重要職位,也都更看重氣運,偏向於大氣運者。」
燕瀾的少君之位是他母親留給他的,同樣也是他自己掙來的。
雖然一直覺醒不了天賦,但他的氣運無論怎樣占卜,都是「紫氣東來」。
父親讓他護送姜拂衣,並不是純當打手。
姜拂衣尋父這事兒,要碰運氣。
父親想讓他當個吉祥物。
燕瀾一直心裡有數,但剛才他突然意識到,父親應該還有一層心思。
如果「燕瀾」這兩個字,當真與姜拂衣有些關係。
他不信父親連著為姜拂衣起了三卦,一點蛛絲馬跡都占卜不出來。
燕瀾此時此刻的感覺,就像身在一條已經行駛到大海中央,無處可逃的船。
原來日防夜防,家賊最難防。
當然,這「家賊」說的是他父親,不是姜拂衣。
不過,與他有緣之人若真是姜拂衣,說明大巫的解釋是錯的,並不存在什麼濫情鳥妖。
他好像無需再緊張。
可一想到姜拂衣那不知究竟有多少的「爹」。
燕瀾又尋思著,沒準兒「燕瀾」兩個字,要從字面和寓意雙重解釋。
實在是……
太可怕了。
要不是這突如其來的深深恐懼,燕瀾也不會估算,今日兵火這一劫,可能是應在自己的生死劫上。
這是神明在提醒他。
「難怪。」姜拂衣就覺得自從認識燕瀾,她的運氣變好了很多。
至少整天穿金戴銀,吃喝不愁。
還很快找到了「父親」。
但燕瀾這氣運強的有點過頭了,一下子找到好幾個。
「劫數最厭惡氣運,最想毀掉氣運,因此這一劫,我猜是要落在我頭上了。」燕瀾朝對岸的漆隨夢望過去。
漆隨夢也在看他們,朝他微微頷首。
燕瀾知曉他與姜拂衣之間的糾纏,以前看見他,身為一個旁觀者,內心總會唏噓兩句。
此時再看到漆隨夢,燕瀾總覺得他哪裡不太一樣了。
又理不清楚。
「阿拂,你先去跟著漆隨夢,我走開一下。」
姜拂衣豈會不知他的打算:「你這就瞧不起人了,我難道是個累贅不成?」
燕瀾試圖勸服她:「關鍵我也不知這劫數會以什麼形式出現,自己一個人待著,更容易察覺。」
姜拂衣才不管那麼多,擺出一副「休想甩開我」的態度:「你不要操心我了,我不是告訴過你,真遇到扛不過去的刀子,記得朝我身後躲,除非特殊手段,我是死不了的。」
姜拂衣朝他挑眉,燕瀾是個聰明人,她不解釋,他也應該早就知道她體質特殊。
燕瀾這是第二次聽姜拂衣說,要替他擋刀子。
看得出她不是開玩笑,且言辭極為輕鬆,燕瀾皺了皺眉:「你不會死,難道也不會疼?」
姜拂衣微微怔,旋即笑道:「和咱們的命比起來,疼不算什麼,總之你記得生關死劫之時,朝我身後躲便是了。」
不只是為了報恩,燕瀾對她用處很大。
燕瀾很想說,劫難未至之前,她這種斷尾求生的心態要不得。
然而人處事的習慣,和過往經歷是相關的。
像這樣斷尾求生的事情,從前在她身上應是發生過多次。
一路南下,她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燕瀾斂著眼眸,有一些恍惚。
這就是龜甲所示的燕子?從北至南,尋求溫暖?
但他並不是個溫暖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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