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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景千被這管家宛如箭矢的目光刺到,不知道那管家手裡比劃道的底是什麼意思,但多半猜到多半不是什麼好事,她心道聲好冤。
正當蕭景千想要解釋些什麼的時候,花顏搖了搖頭,頭上的蘭花簪輕輕晃動,她回答道:
「三娘不必擔憂,這個人救了我。我的救命恩人,晏姨可以叫她蕭白。」
管家點點頭,眼中的警惕緩和了許多,她趔趄幾步,敞開了朱紅的門扉,示意兩人進屋再談。
「差點以為我要被你那三娘宰了。」蕭景千長長的舒了口氣,嘆息道。
花顏莞爾:「小白姐姐救了我,我又怎麼會謀害於你?」
「也是。」
蕭景千輕笑一聲,眼角的小痣隨著眯起的眸子向上一挑,她看著花顏的腳步徑直追了上去。
小荷塘波光旖旎,映出明月與行走的兩人的倒影,有鯉魚從石底下偷瞄一眼兩人,繼而迅速散去。
「入夜了,小白姐姐不如在我家過夜吧。」花顏轉頭。
蕭景千托腮思忖片刻,點點頭。
花顏的閨閣不像蕭景千想的那般富麗堂皇,倒如平常人家一般。屋內不用油燈,只是點了零星兩個火燭,窗子也不是像話本中的府邸中拿綾羅製成,也是拿紙糊的。
好吧,郡主應該不會住在這種地方。蕭景千有些遺憾的想。
「小白姐姐在想什麼?」
那管家手握桃木梳,熟練的給花顏挽著髮髻,花顏坐在銅鏡鏡前,抿了抿薄薄的紅片,往銅鏡中瞧了瞧坐立不安的蕭景千。
蕭景千手肘抵著檀木桌案:「我想到了一個傳說。關於這個忘憂山的,這座山中好像住著一位小郡主。」
花顏左眉一挑,饒有興趣的問道:「小郡主?」
她鬱悶道:「是啊,花顏知道她的事情嗎?」
「知道哦。」
「她在哪裡呀?」
「我也不大清楚呢,」花顏以手支頤,故作神秘道,「聽聞她是天壇祭司,很難找的,她總是害怕有人搶了她祭海,或者要挾聖上呢。她太害怕所以就藏起來了。」
「這樣啊……」蕭景千嘆息。
線索又斷了。
說好的蕭家人世世代代守護的什麼什麼的,這個小郡主藏的這麼神秘,叫她怎麼找嘛。
花顏話鋒一轉,默默閉上眼,輕啟朱唇:「公主是要嫁將軍的。是要嫁給大雁城最年輕、最驍勇的少將軍的——」
「幹嘛非要嫁給將軍啊,」蕭景千嘟嘴,「就像我哥說的,男人為顧家而從軍經商,女人就非得在家繡那幾朵大牡丹嗎?」
管家給花顏梳好了團髻,重新插好了梅花簪,躬身退下。
「用兵權重者驍勇善戰,可護小郡主一生無虞。她一生顛沛,若是不尋得個好歸處怎麼能行。」花顏兀自喃喃著。
蕭景千擺弄自己的手指置氣,有些委屈的說:「想想我哥被大將軍這怪老頭召走了,話說這怪老頭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呢原本是想多折騰折騰折騰我哥的。」
「誰說女子只能繡花,誰說紅顏是禍國殃民,誰說她們不能為國為民謀。」
花顏沒有接下蕭景千的話語,回想起當年那些大臣對自己的惡言惡語,只是緊緊捏著手中的玉佩。
……
「她這一生,能享盡榮華富貴,自是生來比得上我們這群苦命的。」
「可惜就是這與生俱來的慘命,長庚星挪移之時降生哪有一個好命格的,而且還是天煞孤星之命!可是長公主居然還不讓說。」
「什麼佑安,不如說成是降災吧。我看是長公主早就知道了,把她留在大雁城遲早是個禍害,故此送到深山老林里……」
……
花顏回想起當年臨行時那些宦官宛如針刺的語句和大雁城所傳的流言蜚語,不禁攥緊了手中的繡帕,一陣緘默。
時間久了,連花顏自己都有種自己是瘟神、是人間禍害的錯覺。
「誒,什麼意思?」蕭景千瞥了花顏一樣,沒有聽懂話中之意。
怎麼說著說著自己忽然就聽不懂了?
花顏手中一松,將臉色一沉,忽然欠起身離開座位,隻身向屋內走去:「天色不早了,小白姐姐還是儘快入寢吧。」
蕭景千一懵:
花顏她這是……生氣了?
第5章 踏莎行
清早,斑鳩咕咕的叫著,那聲音難聽地可真不大能入耳,直接嚇醒了睡眼惺忪的蕭景千,蕭景千萬分不滿地說;
「這太陽都還沒升起,你鬼叫什麼玩意?」
眯著眼的蕭景千與窗外蓬鬆羽毛的斑鳩大眼瞪小眼,斑鳩看見這張新鮮面孔好奇的又咕咕了六|七聲。
實在是是欺人太甚!
蕭景千起床氣驟起,兩條小腿一蹬被衾,那蠢鳥聽罷渾然不懼,只是將頭縮進巢中安然入睡。
「絕了。」蕭景千向上一翻白眼,忽然瞥到桌上的一碗皮蛋瘦肉粥。
也不知道到底誰的心大……
她看著那碗皮蛋粥悻悻道:「等以後我一定把你這破鳥的鳥蛋做成皮蛋,然後煮成粥,讓你看著我喝,叫你鬼叫。」
斑鳩不以為意的往陽光足的地方挪了一挪,絲毫沒把蕭景千的狠話放在心上。
蕭景千無語:「……」
對了,花顏去哪了?
蕭景千瞪了一眼那隻斑鳩鳥,連輕裘也未披上,氣沖沖的喝完粥便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