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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樣的愛也拿不出手。
兩個人在一起,不能總指望一個人去解決所有問題,但事實就是,他做不了任何,除了這封辭職信,他甚至都沒有和她父親對話的資格。
戀愛時,她自由快樂,被所有人捧在手心裡的樣子,同樣叫他淪陷,一看見她,什麼理智都消融了,他不想當一個破壞者,於是一句沉重的話都說不出。
無數個看著她笑容爛漫的時刻,他當然深感幸福,沉浸其中,情不自禁地微微勾著嘴角。
酸澀與戀慕同樣厚重翻湧。
複雜滋味里,他都在想,怎麼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她生命里那一抹添在哪裡都不合適的灰色顏料。
可一旦擁有過,人便貪心滋長。
他再也不想乾涸在調色板的一角,只能掙扎著想,一點點就好,哪怕最後還是會被抹去。
雲嘉眼眶紅了,但沒有落淚。
外頭的音樂隔門可聞,她起身努力鎮定地說:「我們還有客人要送。」
「好。」莊在答應。
雲嘉調整了一下情緒,去開門,先扭開一道門鎖,門把兒還沒有按下去,她就被一雙手臂從身後擁住。他將她抱得很緊,箍得雲嘉都有點不舒服了,似乎懼怕這道門打開,一切都會翻天覆地。
那種無力轉圜的滋味,在他的人生里,已經體會過太多遍,只需稍稍回憶便似一陣冷潮兜頂將他徹底淹沒,讓他像被掐住喉嚨一樣預感窒息。
「雲嘉。」
他又急又低地喊了一聲,鼻樑抵在她耳後溫薄的皮膚上,雲嘉眼睫顫顫,眼中情緒不明,沒有應,只伸手自顧去開門。
門只開了一道小縫,就被莊在一把按了回去,於此同時,被按在門上的還有雲嘉。
他像溺水之人渴望氧氣那樣吻她,不久還與他熱情擁吻的人,在他靠近時,只偏了偏臉想躲開。
「你今晚還會留下嗎?」
雲嘉完全不看他,知道手腕掙不開,也不多費力氣,只低聲說:「……把客人送回去吧。」
「你也是客人了嗎?」
雲嘉說:「我腦子很亂,你讓我想一下。」
「你想通了,會怎麼樣?」
雲嘉終於抬頭看他,輕聲道:「你不要逼我現在做決定好嗎?」心裡很不舒服,她本來一點也不想將雙方的情緒激化,但是一看他,好像就控制不住了。
「無論我做了什麼決定,我會告訴你的,我絕不會瞞著你。」
莊在如遭雷擊一般,鬆開了手。
數秒調整後,他冷靜了下來,先拉開了那扇他不願意打開的門,被光迎面打在臉上。
他等著雲嘉從他身邊走過。
她的裙尾打在他的褲腿上,髮絲蹭過他胸前,迎進了一片熱鬧的聲音里。
第66章 正在加載
提出先把客人送走的是雲嘉, 真正做好這件事的卻是莊在。
她露出疲態的樣子,仿佛人人理解。
連徐舒怡挽著未婚夫離開時還笑嘻嘻跟她眨眼睛,叫她晚上好好休息,本來雲嘉還站在莊在身邊和他一起送客, 但他出了書房, 情緒收得太快太好, 完全像沒事人一樣的轉變,讓雲嘉心口悶到難受。
後面她乾脆就坐到沙發上,看著莊在一個人忙, 看他在打電話的空隙里交代各種事, 提醒他們別忘了東西,幫那些喝了酒沒辦法把車開走的人把車弄回去。
都是小事。
光是地址,雲嘉都聽到三四個。情緒不好的人聽到這些像毛線團一樣拆不開的瑣事,只會覺得煩惱加倍。
但是莊在全程不急不躁, 把每個人都安排得很妥當。
莊在提醒多次, 還是有人把東西落下了,雲嘉在茶几上拾起覃微的吉他撥片, 她將小小的撥片捏在指尖,想起今晚自己輕輕撥動音弦時說的話。
她說莊在話很少。
他們是旁人口中一動一靜的一對,她是外向的那個, 可此時, 雲嘉忽然想, 他真的話少嗎?即使心情低落他都能帶著妥當的微笑說許多話, 照顧別人的感受, 把客人一個個送走。
她都做不到。
她隨心所欲慣了, 不想說就不說,極少為難自己。
而他, 的確和她相反。
在書房看到那封辭職信時,她當然是生氣的,無需他的解釋,她也知道這封辭職代表什麼,愛她,願意為了她放棄一切。
這一晚不知道聽了多少人說她和莊在的大相逕庭,性格迥異,出身不同,興趣也全然不一致。喜上眉梢時,她都當情話來聽,好似他們是什麼緣分天定的神仙眷侶,即使如此不同還是能彼此相擁,談幸福圓滿的戀愛。
直到一盆涼水潑下,她才清醒。
她覺得很美好的事,對他來說如此沉重。
甚至在鳴鳳軒吃飯那晚,這封辭職信就已經躺在他的電腦里,他並不需要她出面替他擺平什麼,這個人沒有想過要和她一起解決困難,從始至終都沒有,但既然她做了,她因此而開心了,他也無條件配合。
她以為愛是以共生為結果的一場嫁接,而他早就斷掉自己切口的養分供應,以一種自毀心態,只希望儘可能地成全她。
快樂都是一人份的,在他不能發聲的憂慮之上盡情遷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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