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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飯局上給黎輝擋酒的事,他沒少干。
時常深夜,他跟黎輝一起被司機送回去,陳文青伺候黎輝脫衣脫鞋,倒水來絮叨說,酒哪是什麼好東西。
黎輝閉眼仰躺著,感嘆莊在是個可造之材,要是黎陽能像莊在這樣就好了。
陳文青嗔怪,說陽陽哪吃得了這種苦。
黎輝笑了下,事難兩全,知道親兒子扶不上牆,如今能有莊在,他也知足。
四顧不見莊在,讓田姨去後院看看。
莊在趴在後院吐,整個臟腑都要掀過來,臉色通紅,連眼裡都是脹血的紅血絲,田姨聞聲過來,皺起眉,他便意識到給人添了打掃的麻煩,啞聲說對不起。
田姨不忍心地嘆氣,扶他起來,低聲勸說:「莊在啊,你雖然年輕,老這麼亂來,身體也要弄壞的。」
「我知道了,謝謝。」
他只能說知道了,但還是要一次次麻煩田姨給他熬醒酒湯。
其他事也是如此。
知道是知道,沒辦法是沒辦法。
傅雪容還有事,咖啡沒喝完就離開了。莊在選擇再坐一會兒,但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坐在這裡有什麼用。
他盯著手上的打火機,翻了個面,沒什麼好瞧的。
抽菸他已經嘗試了。
沒用。
他從風衣兜里拿出手機,僅僅只在解開鎖屏時猶豫了一下,剩下的步驟,乾脆到無需思考。
他把電話打給了雲嘉。
幾聲嘟響,如無比漫長的等待。
電話通了,揚聲器聯通的一刻,有種劃破時空的錯覺,仿佛對面的雲嘉,此刻就在他身邊。
真神奇,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僅僅因為屏幕上的秒數從零跳一,開始顯示通話計時,他知道對面的人是雲嘉,竟然就已經感覺到一種無形中的治癒。
他有因此變得好受一些,卻不知道要開口說什麼。
我為你從沒有給過我的關懷,開心了很多年,但以後都無法再因此而開心了。
如何講的出口?
甚至剛剛傅雪容關切問他怎麼了,他都做不到對其他人傾訴來讓自己緩解一些,他也不知道這些年他是怎麼把自己過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好像一個鏽了口、再也擰不開的鐵罐子,自覺內里難堪,也不想被人擰開,將那些早已經過期的東西攤出來博人可憐。
雲嘉知道電話是誰打來的,只是那端久久無聲,她的心境也在變化,等了幾秒,以為對面是不是誤撥。
她試探地出聲:「你怎麼不說話?」
那頭輕輕喊了一聲「雲嘉」,證明這通電話是由人的意識做主撥出,並非巧合,可他的聲音艱澀,也再無別的話。
隨後他又喊了一聲她的名字,依舊沒有後文,聲線更低。
像半隻擰爛的檸檬。
雲嘉聽出異樣,心頭也是一酸:「你不開心嗎?」
「……有一點吧,我說不上來。」
但聽到她的聲音,他感覺好多了。
像一劑速效鎮痛,將他與上一個瞬間的自己完全隔離開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已經轉移到了電話那頭,甚至分辨她不說話時的呼吸聲,也讓莊在感覺到一種輕鬆。
她好像在下樓梯,可能是室外,有一點風聲。
靜了兩秒,那邊忽然傳來幾聲狗的叫聲,莊在細聽了一下,感覺不止一隻,叫聲也並不尖銳,遠遠近近的,像是小狗們在歡樂追鬧。
他問:「你在哪兒?」
雲嘉一時沒有回答,在他自感冒昧時,那頭忽的用一種深思熟慮過的柔軟聲音開口問他:「你要來看看小狗嗎?它現在長大了。」
第51章 正在加載
雲嘉電話里說的那棟別墅的地址, 莊在很早就知道,只是這麼多年,他一次也沒有去過。
前兩年,本來有一次機會可以過來。
因舊員工辭職, 要應聘新的工作人員來照顧別墅里的小貓小狗, 這種事, 對寵物毛髮過敏的黎嫣從來不管的,陳文青和田姨要一塊過去,當時家裡的司機送黎輝出門還沒回來, 陳文青便問莊在有沒有空送她們, 也能幫著看看選人。
想到那棟雲嘉專門用來收養流浪貓狗的別墅,莊在最深的印象是烈日當頭下司杭言語輕蔑的樣子,他說雲嘉只是善良,偶爾會去看望, 它們居然覺得雲嘉愛它們, 那些阿貓阿狗,能不能有些自知之明。
過於深刻的記憶, 幾乎不需要去回想,那些話帶著記憶里的聲調語氣就已經出現在腦海里。
那天莊在有空,但是他跟陳文青說之後還有工作要出門, 沒辦法送她們。
只幫忙叫了專車來。
開車過去的路上, 莊在手握著方向盤, 不停在想, 如果那次他送陳文青她們過去, 會不會當時就知道了, 城中村那隻跛腳小黑狗,雲嘉當時那麼生氣, 哭著跑出去,還是沒忘了找到它,把它帶走,給它治療,讓那隻受傷的小狗離開髒亂差的城中村,平安快樂地活了這麼多年。
她當然是愛它們的。
很少很少的愛也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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