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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晚膳好了,趁熱吃吧。」
「嗯。」蕭逐斂了斂神色,轉過身踉蹌著走過來。
見狀,長錦想要去攙扶他,蕭逐抬手推拒:「不用,辛苦了,你也去用膳吧。」
蕭逐走路的速度並不慢,雖然右腿的傷還沒有完全好,但他走路時看著和正常人幾乎沒有什麼差別。
他在桌邊坐下,右小腿隱隱作痛,但他並沒有在意,拿起木筷夾了一口菜,見長錦還沒有走,說道:「有事就說。」
長錦撓了撓後腦,支支吾吾了半天:「郎君,那個……也沒什麼,就是你和姜二姑娘進展到哪一步了啊?」
「什麼叫進展到哪一步了?」蕭逐蹙眉。
「我來到侯府後,見到姜二姑娘對郎君很是關切,郎君,二姑娘是不是喜歡你啊?」
他話音剛落,蕭逐將手裡的筷子狠狠摔向桌面,臉色黑下來,怒斥道:「休要妄言!」
長錦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蕭逐,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肩膀一哆嗦。
「你方才說出來的話,若是被旁人聽去,她一個這麼好的姑娘,就要無緣無故被流言蜚語壞了清白。」蕭逐眯了眯眼睛,沉聲道:「以後不准再這樣說她。」
長錦嚇得後背都出了冷汗,雖然他覺得這樣的話沒什麼不對,但直覺告訴他要連忙認錯:「郎君,我知錯了,以後不會再隨便說這種話了。」
蕭逐平復了一下怒氣,拾起筷子繼續用膳,「如果你是想說這件事,還是下去吧。」
他本來想說姜善寧根本不會是喜歡他,但是蕭逐發現,他根本說不出口。
即使他知道這是事實,但是要他親口說出來,讓他承認姜善寧不喜歡他這個事實,他做不到。
也許只要自己不說出口,便還可以抱有一分姜善寧能夠喜歡自己的僥倖。
長錦猶豫了一會兒,都轉身走了兩步,還是停了下來:「郎君,其實是我想問問你,跟鎮北侯結盟了嗎?」
來到鄞城已經快一年了,他除了在長街北口那個院子裡收拾收拾,閒暇時候幫岑婆婆拉車,都快閒出病來了。
長錦一想到遠在潯州的葉覺平還在辛辛苦苦幹活走鏢,他在這裡卻沒有什麼進展,心裡更是干著急。
正好最近在侯府,他就想問問蕭逐到底有什麼進展。
聞言,蕭逐手上動作未停:「此事我自有安排,你不必擔心。」
「郎君,這幾次大人送來的信你都沒有回覆,信箋還在抽屜里放著。」長錦看向他,大著膽子問道:「郎君,你真的還想回永京嗎?」
*
蕭逐的腿上尚未完全恢復,姜善寧留他在侯府養傷。白天時姜善寧去學堂,他一個人也不出去,從早到晚只悶在屋裡頭。
昨日長錦問他還想回永京嗎,蕭逐此刻再細細的想,他其實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答案。
幼時他和母親一同被困在深宮裡,母親病逝後,只留他一個人,誰都可以來踩上一腳。
剛來鄞城的時候,他一心想要報仇,想要為自己十幾年的委屈報仇,想要為母親報仇。
應乾帝如果喜歡母親,為何要任由她在宮裡自生自滅,若是不喜歡,為什麼不放他們母子出宮。
在宮裡時,四處都是皇帝皇后還有各皇子的耳目,他根本躲不開這些監視。
所以他故意接近皇后的親生兒子十三皇子,故意讓皇后看見,以為他會對十三皇子不利。果不其然,皇后隔天喚他去請安,叫人絆倒了他,讓他手裡的那杯茶水灑出去,轉頭便對應乾帝說他對自己不尊敬。
其實那杯茶水連皇后的衣角都沒有沾到。
就是這麼一個十分荒謬的理由,蕭逐被下令流放到鄞城。
不過這正合了他的意,只要沒有身處宮城,他們的耳目就不能時時刻刻監視自己,他就可以聯繫舅舅,暗中規劃。
初來鄞城時,他就像一具行屍走肉,任由那些混子打罵自己,但是他們辱罵他還不夠,竟還侮辱他的母親。
蕭逐如何能忍,他強忍著全身的疼痛捏斷了其中一人的脖頸。卻也因此嚇到了姜善寧。
若是能夠重來一次,他一定不會在姜善寧面前做出那樣的舉動,以至於後來姜善寧會有一些害怕自己。
隨著和姜善寧近一年的相處,這個時候再問他想不想回永京,他……他不想。
長錦來到鄞城的大半年裡,葉覺平飛鷹傳信過幾回,他都將信箋收在了抽屜里。他不知道該怎麼回復,又不想說謊哄騙血緣上唯一的親人,只能當做沒看見一樣收起信箋。
一旦回到永京,處於皇權爭鬥的漩渦中,他根本不能獨善其身,如今的他,連保全自己都困難,更遑論保護阿寧。
更何況,鎮北侯一向中立,大抵是不會支持他奪位,不會將侯府置於漩渦中的。那時,回到永京的只有他一個人罷了。
蕭逐眼底划過一絲落寞,若是回京奪位就要和阿寧分開,那麼他寧願一輩子留在鄞城,和阿寧在一起。
就算他自私吧,報不了仇,只想蝸居在偏遠的鄞城,過著知足常樂的簡單日子。
正想著,院子外忽然傳來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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