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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過去,坐在床沿坐下,手裡拎著外套,床上的小姑娘睡得正香,頭髮烏黑散在床被上,嘴角微微上揚,連他看著都忍不住低頭笑了。

  夢見他了?

  林陸驍俯低身湊過去,在她唇上啄了下,怕她醒來後要找自己,想想,又低下去,直接把人吻醒。

  南初起床氣勁兒上來,作勢要打他,待看清人之後,生生把火氣壓下去了,想發火又因為是他忍著不敢發,小臉委屈地憋得通紅。

  林陸驍看在眼底,手在她臉上揉了揉,“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給你叫了外賣,餓了先吃點再睡,嗯?”

  南初迷濛地問:“你去哪兒?”

  林陸驍輕描淡寫揭過:“後天要歸隊了,去見下沈牧他們。”

  南初:“哦,下次什麼時候回來?”

  林陸驍安撫地摸摸她的頭:“不知道,我爭取吧,你先睡,我出門了。”

  他其實真不會哄人,以前年輕的時候,要去哪兒去哪兒,愛去哪兒去哪兒,跟林清遠都從來不交代的人,更別提會跟女人交代。

  可現如今,能願意讓他哄著的女人就這麼一個。

  南初一直都很敏感,一點兒風吹糙動就能影響她的心情,特別是對她在乎的事兒,她能裝出不在乎,她能裝出不難過,可他不能裝作看不見她的難過。

  當初在鹿山,南初來找他時,他好幾次差點忍不住,想跟她說,和好吧。

  好幾次都被他生生咬著牙忍下來了。

  最後那一晚,他真是被她氣瘋了,可轉而想到自己妄圖用性栓住她,又覺得自己可悲,那下心裡的憤怒跟爪牙似的在肆意破壞,鼓搗著他的心跳,似乎要衝破胸腔。

  現在回想,其實自己也是一混蛋。

  真他媽混蛋。

  他忍不住低頭,拿額頭蹭了蹭南初的,啞聲喚她,獲了件寶貝兒似的:“南初……”

  南初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向自己,似乎什麼都懂似的拍拍他的背,安撫他。

  林陸驍吸了吸鼻子,在南初聽來誤以為這麼一八尺男兒窩在自己懷裡哭了,嚇得忙去撥他腦袋,“你哭了。”

  林陸驍捏捏她的臉,“三十一老爺們兒有什麼東西好哭的。”

  南初哼一聲,“聽說,一個男人至少為女人哭兩次,才說明是真愛。”

  林陸驍嗤笑:“神他媽言論。”

  “真的,一著名導演說的。”

  “哪個著名導演。”

  南初眨眨眼:“耳導。”

  什麼鬼導演。

  ……

  吃飯地方是林清遠幫忙訂的。

  聽說是南月如每回從國外回來都必須要去的一家法國餐館,是一家私人訂製。

  八點十分分,南月如還沒出現。

  林陸驍坐在靠窗的位置,倒也耐心,慢悠悠地欣賞著窗外的霓虹街景。

  八點三十分,南月如仍舊沒出現。

  窗外的店鋪關了幾盞,夜燈高懸在空中,散著黃色光暈,光暈下是飛舞的幾隻飛蠅,不知疲倦。

  八點四十五分,服務生過來,沖林陸驍一躬身,“南女士說,今晚臨時有事兒,下次再約您。”

  林陸驍瞥他一眼,禮貌:“好,謝了。”

  但林陸驍沒走,他依舊目光幽深地盯著窗外看,似乎是真在欣賞窗外的街景。

  直到時針指向九點。

  林陸驍才站起來,走到門口,窗外已經落起了小雨,綿綿長長像天地間掛了一副透明的珠簾,忍不住伸手去撥。

  林陸驍扣上衝鋒衣的帽子,準備衝進如注的雨幕里。

  腳剛踩下一級台階。

  面前停下一輛黑色的高檔車,他把腳收回來,微眯目光,隔著夜色慢慢放長了視線,后座車窗緩緩降下,南月如面容精緻,一點兒也瞧不出近五十的模樣。

  她笑得平靜地問他:“要不要再坐會兒?”

  原本已經打烊的餐館重新為她開了灶,連老闆都出來相迎了,笑著跟南月如打招呼,“來了?這小子在這兒等您一個多小時了。”

  “是麼?”南月如跟老闆說:“這麼好的餐廳自然要多等一會兒。”

  老闆尷尬笑笑,發現氣氛有些不對勁兒,找了個藉口開溜兒。

  南月如看了眼林陸驍,毫無歉意地笑:“剛臨時有點兒急事,等急了?”

  他倒平靜地勾勾嘴角,“急倒是不急,就是南初一個人在家,我不太放心。”

  用林清遠的話說,南月如就是只老狐狸,來時,他就警告過林陸驍,無論她怎麼激你,都不能動氣,南月如最喜歡看別人生氣,你越氣,她越穩。

  今晚她就是讓你多不下來台,你丫都得憋著,畢竟她是你老婆的媽。

  林陸驍的性格,林清遠知道,雖然在大事兒上一點兒不含糊,可有時候真被激怒了,脾氣上來就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這是從小被這幫叔父級別的人給寵出來的。

  真怕以南月如那性格,兩人撞上了,那就是一個火光劈閃電了。

  老闆把菜上齊。

  餐廳里只剩下兩個人,南月如沖他笑,拾起面前的刀叉,“先吃吧,頂級法國鵝肝,你應該沒吃過。”

  林陸驍笑笑,沒動。

  南月如:“怎麼了?”說完,恍然大悟,“不會用刀叉?不怎麼吃法國菜?要不要讓老闆給你上一雙筷子?你這就跟南初不一樣了,南初從小就喜歡吃西餐,你沒發現她不會拿筷子嗎?因為從小都是用刀叉。”

  林陸驍低頭一笑,去拾刀叉,倒也流暢,行雲流水。

  這是他不喜歡吃西餐,小時候母親在的時候,會做些牛排,也像模像樣地買了些西餐工具,林啟喜歡吃,母親也從來不顧及他喜不喜歡,只要林啟說想吃,每天回家都是一頓牛排。

  後來考上了軍校之後,就再也沒吃過了。

  他是真不喜歡。

  南月如一笑,“差點兒忘了,你媽喜歡西餐。”

  林陸驍一頓,切了快小鵝肝放進嘴裡,慢慢嚼著,“您認識我媽?”

  南月如笑笑不答話了。

  半晌,南月如忽然叫了聲老闆,“燈打亮點。”

  原本昏暗的燈光,忽然變得敞亮起來,南月如盯著他直白道:“一個月領多少錢?”

  林陸驍倒也不隱瞞,“目前七八千。”

  南月如下巴點點面前的餐桌:“知道這桌菜多少錢。”

  林陸驍沒作答。

  “抵你三個月的工資了。”她笑笑,“知道南初拍戲一集多少錢麼?抵你半年的工資了。知道她的那些包多少錢麼?抵你三年的工資了,來,你告訴我,你倆在一起,你拿什麼給她幸福?就憑你七八千的工資?她不懂事,你三十歲也不懂事麼?你拖著她,對她有什麼好處?”

  林陸驍默然。

  “她昨天跟我說,拍完這部戲,她要退出娛樂圈。”南月如眼神瞬間變得狠厲,刀鋒一般利,狠狠刮著林陸驍:“你知道現在多少劇組在搶著要她?她跟我說她要退出娛樂圈,開花店去,你告訴我是她腦子進水還是我腦子進水聽錯了?”

  這事兒她沒跟他商量過,忽然想到她陽台上那些花。

  林陸驍是震撼地,可又說不出一抹酸澀,胸口堵著一口氣兒,她表達愛意的方式很外放,嘴上會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可真正做了事兒卻又不告訴他。

  忽覺心疼,是真疼。

  心一抽一抽疼。

  半晌,他開口,嗓子被壓磨過似的,“從小到大,您有沒有問過她,她最喜歡做什麼?”

  南月如一愣。

  林陸驍嘴角牽起一抹酸澀地笑,聲音迴蕩在空寂的餐廳里,情緒五味雜陳。

  “您沒有吧,我也沒有,一直都沒關心過她喜歡做什麼,我只關心她在不在我身邊,卻從沒關心過她真正喜歡什麼,您也是,秉著您自以為的母愛,哪怕一句,您問過她麼?喜歡做什麼?”

  他也是。

  她跟別人演吻戲,親密戲。

  他吃醋,生氣,嫉妒,變著法兒的懲罰她,從沒問過一句。

  做演員,你開心嗎?

  “退不退娛樂圈我真無所謂,她愛演就讓她演著,她喜歡拍戲就讓她拍著,她要哪天不想演了,累了,反正我都在家等她,這就是我能給她的,您能給嗎?”

  “入了部隊,我的命是國家的,也許身不由己,但我的心是她的。”

  “望您諒解,除非我死,我都不會放手。”

  第77章

  “望您諒解,除非我死,不然我都不會放手。”

  說這話時,林陸驍眼底的堅定深深刺痛著南月如,當年那個人也在簾雨天對她說過。

  他說:“我不會動搖的。”

  當時說那話時有多堅定,後來他走的就有多絕情,南月如覺得可笑,“我覺得我會相信你嗎?”

  林陸驍轉而看向窗外,雨幕越下越大,像織了一張漫天的網,困著他們,他重新轉回頭,盯著南月如,極淡地笑了下。

  “南初相信我就行。”

  南月如目光分外平靜,“我不同意你們在一起。”

  林陸驍沒做聲。

  南月如道:“對,我從小是沒怎麼管過她,但總歸她是我女兒,人生大事我這個當媽的還得說的上一句話,我不同意的理由只有一個,她太愛你。”

  這是什麼鬼理由,林陸驍皺眉。

  南月如:“而在你心裡,國家,跟她,你選一個。”

  林陸驍沒作聲。

  “選不出來是不是?”南月如抱臂哼笑,“當兵的,不都這樣麼,嘴上比誰都能說,可國家真有事兒,了,第一個拋棄老婆,我不評價你們的職業精神,抱歉,我是一個母親,我得為她考慮後半輩子,如果真跟你這麼下去,我怕她這輩子都走不出來。”

  後方忽然插入一道低沉而厚重的聲音。

  “月如,你太偏激了。”

  兩人齊齊往後方看去,門外背手站著一微佝的背影,那人踱了兩步,一張蒼老和藹的臉漸漸清晰。

  林陸驍站起來,“爸。”

  林清遠沖他揮揮手,走到他身邊的位置上坐下,看了眼對面一言不發的南月如,難得聽他開玩笑道:“喲,國外的水養人麼?一點兒沒老。”

  南月如哼一聲,“你怎麼來了?”

  林清遠瞥了眼林陸驍,頗為怨怪,話卻是對南月如說的:“咱這都十幾年沒見了,不用這麼抻我臉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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