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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吸吸鼻子,抿唇,輕輕點開,數萬條評論崩出。

  “消防員和明星?EXM?”

  “這消防員一定活好吧,長這麼帥?”

  “可見南初名聲有多臭,不敢找圈內的,找了個圈外的。”

  “這帥哥我上回還見人轉發過,臥槽,怎麼跟那個婊子在一起。”

  “消防員的春天。”

  “他倆是錄一個網絡綜藝節目的時候好上的,嘖嘖,男人到底是禁不住誘惑,丟軍人臉!”

  “不愧是最差的兵種,操最爛的女人。”

  “這女的不是之前被爆出吸毒的嗎?”

  “樓上這話你可不能亂說,有證據嗎?”

  “南初沒吸毒,別亂說。”

  “說她沒吸毒的,讓她去驗尿給化驗單啊,我有朋友說她當晚是一起被抓的。”

  ……

  她記得他曾跟她說過。

  “別對社會失望,你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也許萬分之一都夠不上,在很多你看不到的地方,大多數人都秉持善心。”

  “這就是中國軍人的意志,絕不會輕易倒下。”

  “一息尚存,素履所往。”

  “國旗是他的信仰。”

  失望嗎?

  林陸驍,看到這些你還失望嗎?

  南初忍不住伸手抹了下眼角,濕潤潤的,她一愣,從小到大似乎沒哭過,再難受,忍一忍也都過去了,這好像是第一次,她又伸手擦,結果越擦越多,眼淚像開了閘,淌個不停。

  她想到曾經看過一本書里的一句話。

  如果說國人的耐心是舉世無雙的話,那他們則更是出了名的冷漠。

  媒體輿論埋沒他的職業,把他推上了風口浪尖,塑造成了利用職務之便勾搭女明星的好色之徒。

  她以前太封閉,她把自己關進來,不去聽外界的聲音。

  如果她在一開始,跟嚴黛一樣,努力在這個圈子生存下去,努力爬到權利的頂端,今天會不會又是另一幅局面?

  所有的劍走偏鋒,都是一開始沒認清事情的本質。

  她幡然醒悟,掀開被子,翻身下去找拖鞋,被南月如按住,“你幹嘛?”

  南初穿上拖鞋,聲音堅定:“我要去找他。”

  南月如難得緩了聲音去哄她,“南初,這世上的事兒不是只有愛情就夠了,你聽我說,人的一生會喜歡很多人,你的人生才開始,走了不過半,你遇到這個你覺得你最喜歡他,你只不過沒見過更好的而已。”

  南初停了下來,木然站在原地,“是因為你一邊走一邊找最好的,所以我爸才不跟你結婚嗎?”

  “啪——”

  這巴掌打得快,在南月如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已經下去。

  南初皮膚本就白又薄,兩耳光下去,就高高腫了起來,嘴角直接破開,她伸舌頭舔了舔,都是腥味。

  南月如失控:“誰讓你提他!”

  南初淡淡看向她:“媽,如果你能看見靈魂,我真想給你看看我的靈魂。”

  它有多忠誠。

  那天的談話無疾而終。

  南月如的強勢她從小就見識過了,直接找人給她換了間單人間病房,門口時刻站著倆身材高大的保鏢。

  手機被沒收。

  她被軟禁了。

  在南初嘗試第三次從窗口爬下去的時候,被倆保鏢活活從窗台上拎回來。

  一人駕著她一條胳膊,然後從門口監禁,變成了床邊監禁。

  倆憨厚戴著墨鏡的西裝男,跟兩根大木頭似的杵在她的床頭。

  期間,沈光宗來探視,也被人請出去,直接在門口叉腰大罵:“你媽瘋了?”

  南初苦笑。

  她一直都是瘋子。

  網上的輿論越演越烈,消防員跟明星談戀愛,這似乎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南初早年介入冉冬陽和嚴黛感情的事兒再次被曝光,但當天晚上就被嚴黛發微博澄清了,他倆分手不是因為南初,而是因為冉冬陽是個實打實的渣男,結果被冉冬陽反咬一口,新一輪撕逼又拉開。

  沒過幾天,又有新料,林陸驍軍二代的身份被扒,包括林啟吸毒被抓的事兒,還有林父年輕時候攀高枝兒的事兒被人含沙she影點了出來,甚至有人找到林父的辦公室,求證林陸驍跟南初的戀情。

  林清遠當場被氣入院。

  蔣格那邊正抓耳撓腮地買公關和營銷號,試圖平息這波輿論,直接被人打回,“蔣二公子,老爺子說了,F&D現在還不是您的,建議您還是不要淌這趟渾水了。”

  蔣格正抓狂,老爺子拄著拐杖進來,狠狠警告他:“這事兒你別跟著瞎摻和!之前給她弄了那麼多么蛾子我都忍了,擺明了現在有人在整她!你要敢給我插手!我打斷你的腿!”

  蔣格第一次感覺無助,他又去求老爺子,老爺子直接給他轟出來,他就跪在門口。

  老爺子直接拄著拐杖出來揍他!

  “男兒膝下有黃金!你他媽這隨隨便便給誰下跪呢!”

  蔣格憋著嘴,“你是我爺爺,我給你下跪有什麼問題!您幫幫她吧!”

  老爺子冷哼:“用得著你幫?她媽是吃素的?多管閒事!滾回去!”

  ……

  軟禁第四天。

  徐智藝來看她,戴著口罩。

  南初仿佛又回到十六歲那年,整個人透著冷漠,穿著寬大的病號服,靠在床頭,“你跟大劉見過面麼?”

  徐智藝低聲,“見過。”

  南初下意識問:“那你見過林陸驍麼?”

  徐智藝搖頭:“沒有。”

  “哦。”

  然後就不說話了。

  她出不去找他,可他也沒來找她。

  徐智藝從邊上拿了個梨:“南初姐,我給你削個梨吧?”

  南初搖頭,“不用,你自己吃吧。”

  徐智藝沒管她,邊削邊說:“我聽大劉說,陸驍哥的升調政審沒過,過幾天可能還要被派到山區去支援,去一年。”

  病房很靜,都是“簌簌”地削梨聲。

  南初盯著她,那雙眼睛比清水很清:“大劉哥人很好。”

  徐智藝手上的動作一停,良久,才慢慢削開,點點頭低聲道:“我知道。”

  ……

  徐智藝走後,南初撥了南月如電話,“媽,我跟你回美國。”

  有些東西,就像是攤在掌心裡的水,無論你握緊還是張開,都會順著指fèng流走,無論,它有多麼不想走。

  第55章

  支隊。

  林陸驍被關了四天禁閉,直到林清遠入院,孟國弘才放人。

  出來時,身上還是那套軍裝,往日意氣風發的面容此刻格外消沉,似乎瘦了些,下巴冒了些青渣,眉宇帶著疲倦。

  狀態十分差。

  孟國弘坐在椅子上,見他頹然,心裡又氣又恨,咬牙道:“瞧你這事兒辦的!”

  林陸驍低著頭,整個人站著筆挺,後脊背冰涼,他不說話。

  孟國弘恨鐵不成鋼,怨憤地一拍桌子,看他難受,又不忍說下去了,只嘆息一聲:“你呀你呀!”

  他仍舊筆直站著,最標準的軍姿,像是路邊常年挺立守衛的青松。

  孟國弘直接丟過來一份文件,“組織上下的,下周外派你去鹿山支援。”

  男人終於有了動靜,掀掀眼皮,開口:“多久?”

  這是四天來,他第一次說話,嗓音似乎被磨過,沉到谷底。

  孟國弘手搭在桌子上,默然一陣,才緩道:“一年。”

  林陸驍沒表情也沒情緒,很快接受了這個調派:“好。”

  再低下頭,腦子已經在計劃,鹿山在安江,南方最遠的山區,安江沒有機場,得坐火車過去,到了安江還得坐大巴才能上鹿山,下周報導,加上路上的時間,他還有三天時間準備。

  他得去找一趟南初。

  去了那邊暫時就沒辦法回來,他還得去找一趟沈牧大劉,讓他們幫忙照顧點兒。

  還得去看林啟,讓他出來照顧點兒老頭兒。

  還得去看老頭兒,好像這回真把他氣得不輕。

  椅子上孟國弘點了根煙,嘲諷笑了下:“傻小子,你倒是說點兒啥!那天在樓頂上不是挺橫的嗎?為了那女的命都可以不要,怎麼這會兒聽話了?”

  林陸驍面色不改,聲音沉靜:“您想多了,為誰那天都是這個決定,做這行要貪生怕死,不如退伍算了。”

  孟國弘楞了下,恍悟地點點頭,這小子不就是這樣嗎?

  他失笑:“行吧,滾吧,鹿山是個鍛鍊人的好地方,有些東西,該是你的就是你的,領導覺得你缺乏鍛鍊,派你去那個地方磨磨性子,你倒是悠著點,別把那地兒給我捅破天了。”

  ……

  從辦公室出來,林陸驍開車直奔醫院。

  林清遠正背著手從陽台上走回來,一轉頭,看見大門口站著一高大小伙兒,眉眼疲倦,鬍子青渣,愣了愣,才瞥開眼,聽他叫了聲:“爸——”

  病房裡就他一人,冬天陽光溫暖肆意,卻泛著冷意。

  林清遠揮揮手,“你怎麼這副鬼樣子?鬍子都不知道刮?”

  其實很多年。

  他們都沒有好好站在一起說話過,林陸驍不懂林清遠的驕傲,總以為跟母親離婚是他的錯,卻不知道,這麼些年,他內心深處最敏感的地方就是母親。

  而林清遠甚至也不清楚林陸驍的自尊,他最希望能得到的是父親的誇獎。

  可林清遠這清清淡淡的一句話,就把他擊垮了。

  進這病房前,林陸驍在門口想了很多,父親吝於給他的誇獎,確實是他不值得,他也許真沒那麼好。

  他用大義包裹自己的那點兒野性。

  他就是壞啊,小時候借著那點兒貪玩的秉性欺負大劉他們。

  在感情上,他一意孤行,囂張跋扈,從不考慮別人。

  林啟出事兒他沒責任嗎?他有。

  就像孟國弘說的,他這性子還得磨。

  “我下周去鹿山。”這是他的告別。

  林清遠目光悠遠,緩了緩,才慢慢點頭,言簡意賅:“去吧,男人就該磨練,那丫頭呢?”

  提到南初,他眼神柔了些,“還沒見。”

  林清遠點點頭,“去見見吧,她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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