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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張瑜沒什麼異議,他想了幾天幾夜也不知道怎麼辦,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在下先去熬藥了,小郎君進去看看大人吧。」
「嗯。」
范岢離開了,張瑜在門口失神地站了一會兒,才走了進去。
然而才走了幾步,他就如被雷擊般,猛地僵住。
「阿、阿兄……」
男人正虛弱坐在床上,胸前和手臂都纏著厚厚的布條,衣衫松松披著,露出大片蒼白的肌膚,墨發披散,雙眸幽深,那張蒼白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靜靜看著他。
兄長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也不知道聽沒聽到方才他和范岢的對話。
第263章 皇太女1
張瑜有些不知所措。
他就僵硬地站在那兒,和張瑾久久對視著。
空氣仿佛都凝滯住了。
誰也沒開口。
張瑜喝了一夜的酒,也沒有想好怎麼辦,根本沒有做好告訴兄長懷孕之事的心理準備,此刻猝不及防撞見兄長甦醒,連酒都嚇醒了大半,大腦徹底混亂起來。
少年心臟砰砰跳得厲害,渾身僵硬,尷尬且無措,甚至生出一絲逃避的心思。
這讓他怎麼說。
他恨不得奪門而逃。
可兄長已經聽見方才范大夫的話了吧?他現在再怎麼逃避,似乎也沒什麼意義了。
少年僵硬地站在那,試圖在大腦內搜羅出隻言片語來,氣氛卻因為這短暫的沉默顯得更尷尬。
還是張瑾先開口:「杵在那裡幹什麼。」
他說話的語調一如既往地清冷平靜,卻透著一股濃重的虛弱無力,嗓子發啞。
說話間,似乎牽動了傷口,眉頭皺得更緊。
「阿兄……」
張瑜見他神情沒有異樣,應是沒有聽見范大夫的話,心裡懸著的石頭稍稍放下來了,他抿了抿唇,上前問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少年雖然靠近了,眼睛卻是定定地注視著一邊的錦被,有些不太敢看兄長的眼睛。
「我沒事。」
張瑾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醒來時看到的是熟悉的臥房,而不是陰冷潮濕的地牢,便知道一定是弟弟的原因,才讓自己能在這裡養傷。
其實是地牢,還是府上,皆無區別。
皆為敗者。
少年站在床榻邊,看著兄長虛弱病重的樣子,好幾次欲言又止,還是忍不住說:「阿兄,對不起。」
「什麼?」
「我不該……和你為敵。」
張瑾抬眼看著他,雙瞳深深,「那你悔麼?」
少年怔怔地站著,眼露茫然,片刻後抬眼和他對視著,唇動了動,許久才說:「不悔。」他咬咬牙,知道會傷他的心,卻還是不想說違心的話:「阿兄你依然還是錯了,謀反害的不止是七娘,還有那麼多無辜的人。」
看。
這便是他的弟弟。
正直、坦蕩、磊落、是非分明。
張瑾自他幼時便反覆教他,人活於世,自該坦坦蕩蕩、光明磊落,身處江湖更是少了那些身不由己,他自快意恩仇、一切隨心。
那些骯髒、噁心、見不得人的,由他來便好。
張瑾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沉默片刻,又嗓音沙啞地問:「你何時回來的?」
在殿上對峙時,他問過這句話,張瑜那時滿心只有對兄長的怨懟,倔強地沒有回答。
這一次,少年誠實回道:「我……我是在七娘墜落山崖的時候,趕回來的。」
「你是如何知道的?」
「……是霍將軍。」少年抿唇道:「他說七娘有難,讓我去救她。」
霍凌。
那個被她貶去修堤的小子。
看似失寵被貶去地方,實則是故意迷惑旁人視線,讓霍凌得以去梁州調兵趕來京城,順便找到張瑜。
而張瑜聽聞她遇到危險趕來,正好目睹她被周銓逼落懸崖,他們兄弟之間也徹底有了隔閡。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她真是好算計。
這一步步,早在很久以前與他柔情蜜意時都算計好了,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與他真心與他在一起。
——「你沒什麼好還的,那一劍其實是朕設計的。」
她甚至連這點事都不瞞他了。
為他擋劍是假的。
只是為了讓他心懷愧疚,為了讓他在那時亂了心神,放棄對趙家趕盡殺絕吧。
畢竟趙玉珩還活著,她怎麼捨得真的滅了趙氏全族?
周銓有句話到底說的對,她害慘了他。
她徹徹底底,拿住了他的命門。
連他的歡喜、憤怒、痛苦、內疚,都成了她的遊戲。
多麼悲哀。
若擋那一箭死了倒好。
偏偏現在還活著,還要承受這樣的事。
張瑾牙關咬得死緊,猛地閉了閉目,胸口和手臂都痛得厲害,渾身都已經千瘡百孔,鮮血淋漓,徹徹底底,麻木了。
到現在,多說無益,張瑾甚至連跟弟弟解釋真相的力氣都沒有了,是否被當成惡人都無所謂了。
張瑾閉著眼睛,手不自覺地攥緊被褥,骨節泛白,像是在壓抑心裡湧上來的情緒。
他垂著眼睫,散開的墨發擋住臉。
少年站在他面前,看不清他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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