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頁
可惜啊。
他並不想跟她成就什麼千古君臣佳話,他只想做不可告人的淫穢陰暗之事。
片刻之後,陸方將婁平及其妻兒全都帶來了,姜青姝把袖子裡的傷藥留下,吩咐薛兆派人去安置婁平妻兒,隨後轉身直接上了馬車。
女帝離開之後,謝安韞還扶著門框站在那兒,久久未動。
他抬頭看了看暗沉的天色,突然說:「陸方。」
「郎君,奴在。」
「已經很久沒有出過太陽了吧。」
陸方無言,想說今日其實是大好的晴天,正午時日頭可烈了,只是兩個時辰前天色突然變差了,郎君也是那時候,才從連日的昏迷中醒來。
謝安韞沒有再看天,他忍著疼艱難地抬劍走過庭院,看也不看地上奄奄一息的人一眼:「走吧。」
「那謝釗……」
「不殺了。」
「您不怕他回頭去跟太傅告狀……」
「告狀?隨他去。」男人諷刺般地笑了一聲,「我都快被打死了,父親還能怎麼罰我,你以為他當真有底氣捨棄我這個棋子?」
不會的。
要打死,前幾日就打死了,豈能由他苟延殘喘到現在呢?
—
馬車入皇宮,姜青姝更換完帝王服飾,這才正式召見了婁平。
婁平只是一介布衣,之所以有「神醫」之名,是因為其曾治好了無數疑難雜症,醫術確實極為了得,且濟世救人俠義心腸,無論是乞丐還是婦人,他都願意為其診治,且不收窮苦之人的診金。
且有一個不能打破的規則——不治任何當官的。
如此,他在百姓之中名望漸高,樹大招風,一次偶然,就被謝安韞的人盯上了。
他不事權貴,但謝安韞對付人的手段非常狠辣,據說被威脅之初,婁平曾動過自戕的念頭,但也不知被如何威脅,連尋死都不敢。
如今的婁平近乎心如死灰。
被他們帶走時,他也不作他想,無非是新一輪威脅罷了,誰知下了馬車之後,他被一群著裝皆與民間不同、舉止嚴肅拘謹的人帶去整理儀容,走進這巍峨肅穆的宮室。
帶他進去的人說:「稍後面聖,行跪拜禮,不必緊張。」
婁平愣住了。
面、面聖?
那人又說:「別抬頭,不許四處張望,陛下問你什麼就答,不許多言。」
婁平連忙垂首,卻不自覺地緊張起來,有些弄不清楚這是什麼。
他隨人進殿,宮室的幾個角落裡還燒著炭火,將閣內熏得熱乎極了,明明要入夏了,但女帝近日因毒畏寒,殿中門窗緊閉,剛一進去人就冒了汗。
婁平看到那炭盆,神色若有所思,他跟著引領內官走到內室,在一面屏風外跪了下來。
「草、草民拜見陛下……」
他俯身跪拜,額頭貼著冰冷的地磚,不敢抬頭。
裡面一片寂靜,片刻後,一道極為年輕的女聲說:「婁大夫是嗎?你的家人皆無恙,朕已經命人安置好了,稍後你便能與他們團聚。」
婁平連忙道:「多、多謝陛下……」
「過來,給朕診脈。」
「……」
婁平猶豫了一番,他早在從醫之時就已經立誓,不會為任何權貴診治,自然也包括皇帝,那位謝大人是強逼他違背誓言,想來這個皇帝也……
強權之下,什麼誓言都顯得可笑,只要他想活命,就沒有抵抗的資格。
婁平心底苦笑。
女帝見他遲遲未動,嗓音帶了幾分笑意,「怎麼,婁大夫堅守『不為官員診治』的規矩,連親自下毒所害的人,也不肯救治麼?」
婁平聞言大驚,猛地抬頭,「什麼!難道說……」
陛下是他親自下毒害的人?
謝大人逼他下毒,害的是皇帝?!
這一句話,就駭得婁平魂飛到九霄雲外,呆呆地跪坐在地上,忘了反應。
女帝不再說話,一側的鄧漪適當替陛下出聲道:「下毒弒君,可是抄家滅族之罪,陛下仁善,念及你是受人脅迫不予追究,但解鈴還須繫鈴人,還請婁大夫為陛下解毒。」
婁平這才道:「這是草民應該的。」
鄧漪示意他起身,帶著他繞過屏風,她抬手捲起紗簾,露出榻上裹著狐裘安靜坐著的女帝,婁平無意間瞥到了一眼,心裡暗道:這位九五之尊原來這麼年輕,看起來竟與他女兒一般大。
都是一樣的青春年華。
一想到自己的親生女兒,他不禁動了惻隱之心,也感到了稍許愧疚。
他抬起手來,鄧漪捲起女帝的衣袖,露出一截手腕來。
片刻後。
婁平說:「症狀比草民想像的要輕,毒雖進肺腑,卻不致命,草民這就寫點方子,陛下只要一日按時服用三次,最多半個月就會痊癒。」
「不致命?」
「是。」婁平垂頭說:「那個大人逼草民下毒時,要求症狀厲害,卻不害性命。」
可是方才在那破院子裡,謝安韞卻口口聲聲說她會被毒死。
嚇唬她的?
姜青姝還真信了,謝安韞倒算有自知之明,篤定這麼說她會信,他若說自己不想害她,那毒沒有後遺症,她反而還會以為他是在騙她。
她一時無言。
婁平又細細把了脈,說:「此外,陛下平素操勞又缺乏鍛鍊體魄,需要悉心調養。」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