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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見空望著頭頂破舊的棚頂,那裡有個大窟窿,可以看到外頭黑漆漆的天,腹部的疼痛已近乎麻木,他的呼吸也格外費力。

  “大概,你總有辦法說服程然吧。”

  許輕言手上的動作頓了下,他什麼都知道。

  “你不擔心我把他帶過來?或者替他做什麼事?”

  梁見空悶哼一聲,疼痛突然刺入他的心臟,他忽然意識有些模糊。

  許輕言半天沒聽到他的聲音,察覺有異,倏然抬頭,梁見空不知何時閉上眼。

  她低呼他的名字:“梁見空,梁見空?”

  梁見空沒有反應,許輕言一時間沒了動作,這裡靜得只剩下她急促的呼吸聲。

  空氣壓抑得仿佛被抽光了氧氣,只有短短的幾秒鐘,對許輕言而言,仿佛經歷了半生,腦中無數個念想閃過。她死死盯著他的臉,在無數個念想中,有兩個念頭不斷地衝擊著她的神經。

  如果她現在什麼都不做,梁見空可能就會這樣死去。

  但這個念頭很快被另一個念頭壓了下去,許輕言用力搖了搖頭,可那個念頭依然牢牢霸占她的大腦,她心底升起深深的恐懼,她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念頭。

  因為,在這一刻,她突然很害怕,梁見空就這麼死了。

  許輕言被這個想法震住了。

  然而,還沒等她回過神,梁見空就醒了,但還沒完全清醒,剛恢復一點意識,便吃力地說:“別怕,死不了。”

  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安慰她。

  就如同在尼泊爾那次,交火中,他明明意識不明,卻仿佛知道她在身邊,用力握著她的手,讓她鎮定下來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梁二爺:真的怕我死嗎?

  許醫生:從局勢上來說,你還不能死。

  梁二爺:僅此而已?

  許醫生:怕你死了,別人以為我蓄意謀殺。

  梁二爺:你撒謊。

  許醫生:沒有。

  梁二爺:你平時沒那麼多話。

  許醫生:……再見!

  第41章

  許輕言從棚里出來, 酒哥焦躁地在外頭等著,其他幾個人散在周圍戒備著。

  酒哥見她出來, 立即衝上前,許輕言沒有摘下口罩, 悶聲道:“你們可以進去了。”

  酒哥飛快捏了手中的菸頭,沉著臉問她:“情況怎麼樣?”

  “還算順利,但他失血過多, 需要儘快輸血。”

  蕭酒即刻跨入棚中。

  夜裡的風帶著冰冷又倉皇的味道,許輕言朝外面走了兩步,靜靜地看著眼前荒涼的黑暗。

  她摘了口罩, 拼命大口呼吸才能把鼻腔中殘留的血腥味沖淡。

  身體有點虛脫, 許輕言緩緩蹲下,伸出手, 失神地看著這雙手,手上留著沾染血後的滑膩感。

  手術一結束,她的手就開始發抖。

  她第二次救了這個可能是殺害月初的兇手。

  縱使她告訴自己這樣做是對的,這是她作為醫生的職業操守, 也是她作為人的道德底線,但她始終意難平。

  可更讓她無法接受的是, 她竟然害怕梁見空就這麼死了。她瘋了嗎, 她怎麼會在意起這個人的死活!

  許輕言克制了好久,才慢慢恢復平靜。她收拾好情緒,打算回去跟他們交待下後續處理,剛才只是緊急救治, 條件這麼惡劣,輸血、藥,都要跟上。

  然而,她還沒進到棚里,就看見酒哥架著梁見空出來了。

  看到他的瞬間,許輕言下意識地錯開視線,心裡像是被塞了一團浸濕的棉球,又冷又悶。

  可她不得不本著醫生的操守提醒他:“你還不能動。”

  梁見空呼吸略顯沉重,輕微咳嗽一聲,緩緩道:“沒時間在這裡耽擱,我們得立刻撤離。”

  “可是……”

  “警察很快會找到這裡,也不知道阿豹能撐多久。”

  許輕言吃了一驚,她是覺得少了什麼,原來是阿豹不在這裡,他從來都是梁見空的左右手,基本不會離開其身邊。

  “他們快到了嗎?”梁見空推開酒哥,試圖自己站立。

  許輕言見他額頭不斷滲出的冷汗,欲言又止。

  梁見空似乎發現她的擔憂:“死不了。”他凝視她片刻,“你的臉色怎麼比我還差?”

  她看起來像是經歷了一場不亞於他的大難,她一再避開他的視線,甚至不願意靠近他。

  許輕言沒想到他這個狀態還這麼敏感,低聲說道:“你剛才很危險,多來這麼幾次,我也受不了。”

  梁見空還想說什麼,這時,從不遠處開來幾輛車,遠光燈照射出空中數不清的顆粒塵埃。許輕言眯起眼,看到從中間的一輛車上下來一個女人。

  王玦一如既往的幹練美麗,哪怕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身邊一群不是流血就是流汗的大老爺們,她依然化著精緻的妝容,身著不菲的定製套裝。

  王玦笑著對梁見空說:“看起來沒想像中嚴重,我還帶了私人醫生。”

  梁見空朝她走去:“已經很麻煩你了,沒事,我的醫生在。”

  王玦立刻注意到許輕言,禮貌地對她含笑點頭,隨後便走到梁見空左邊,自然而然地扶住他的胳膊:“當心。”

  梁見空不著痕跡地避開了,王玦也很聰明的沒有再去嘗試。

  許輕言跟在他們身後,梁見空丟棄了自己的車,預備坐王玦的車走,許輕言被安排在最後一輛車。

  梁見空停下腳步,回過頭說:“許醫生跟我一輛車吧。”

  王玦很快笑了笑,對許輕言說:“許醫生別跟我們客氣,過來吧。”

  她並不是很想跟某人在一個封閉空間,但她還是默不作聲地走過去,剛靠近梁見空,這人突然腳下不穩,一個晃蕩,眼看就要倒下去。許輕言愣了下,連忙伸手扶住他。梁見空幾乎整個人都靠在她身上,許輕言剛伸出手,他便順勢抓住,然後就不放開了。

  “二爺!”邊上的人全都沖了上來。

  梁見空稍微站直了些:“沒事,不用大驚小怪。”

  許輕言儘可能撐住他的左臂,幫他穩住重心,可當她望著兩人交握的手,臉色越發難看。他正在發燒,所以掌心很燙,許輕言冰涼的手被他握在手裡,不一會便暖了起來,連帶著她覺得從脖子到耳後根都熱了起來。

  蕭酒先一步替梁見空打開后座的車門,許輕言慢慢扶著他進去,等他坐好,她剛打算放開手,卻發現這人握得還挺緊,她不明所以地望向他,梁見空靠在后座,斜過眼,眸色很沉,手上稍一用力,許輕言壓根沒準備,立刻被他拉進車裡。

  還有力氣拉她,剛才怎麼就站不穩了?

  “快點上車,要出發了。”

  “……”

  她忍了又忍,只得跟著梁見空坐在後面,王玦站在一旁,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神色有一瞬間的扭曲,但她很快恢復微笑,對著其他兄弟關照了幾句,坐進副駕駛座。

  聽他們言談中的意思是不能回Z城,要先去F市迂迴。

  許輕言心中瞬間轉過幾個念頭,這一去不知道又要多久,別說醫院裡的事,曹勁和凌俏估計都會察覺異常,還有家裡,媽媽時不時會到她家裡看看……

  許輕言正思索著,只聽王玦問道:“阿豹呢?”

  “他走另一條路。”

  “今晚怎麼會突然鬧得這麼大?”王玦試探性問了句,“如果不方便,不必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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