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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與其說他照看她,倒不如說是陪伴更貼切。
更沒有誰把她託付給他,但最後確實莫名變成了他事無巨細照顧她。
「他應該只是想報答吧。所以總是把我的事放在心上,最開始只是輔導我作業,接送我上下學之類,後來慢慢的,她甚至給我洗衣服,幫我煮飯,周末陪我去上課……他從小就看起來很冷淡,心事也重,我爸媽覺得他自尊心強,就也儘量多關心照顧他,但很少干預他怎麼對我。」
一方面是照顧他自尊心和回報欲,一方面也是希望他有個精神寄託,如果能和妹妹處好關係,他在家裡也會有歸屬感。
「那你呢?從小就喜歡他,是出於騎士精神,還是哥控。」小段認識宋嘉瀾,也見過挺多次,沒覺得宋情書對哥哥有什麼過分的依賴之情。
這確實把宋情書問住了。
她對他的感情,大概要從很小很小上幼兒園的時候就開始算了。
「沒有,就是單純的喜歡。」宋情書回憶了一下年少時候的周祁硯,忍不住笑了下,「如果你見過小時候的他,你也會喜歡他的。」
漂亮、憂鬱,有著決絕的狠戾和無情,又兼具極致的溫柔和體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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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聲歇,但窗外還是淅淅瀝瀝。
周祁硯今晚不知道點了幾根煙了,梁致遠伸手把他煙掐了。
「別抽了,你要是實在睡不著你去找你妹去吧,你倆好好聊一聊,不聊感情也可以聊別的,脫敏你懂嗎?越是害怕你就越要面對,或許哪天看著她談戀愛結婚生子,你自己就坦然了。」梁致遠開始忽悠大法。
周祁硯抬眸瞥他一眼:「去你媽的。」
他好像褪下了紳士的表皮,露出內里那點市井粗俗的一面。
梁致遠笑了笑,並沒有因為他的髒話而生出嫌惡,反而微微挑眉,趁機引導他敞開心扉,「跟我講講你小時候吧,能說嗎?」
周祁硯第一次找他,大概是三年前,他那時候還在國外,梁致遠去度假,經朋友引薦。
那是他第一次去周祁硯的住處,一處小公寓,裝修很老舊了,甚至不是買的,是租的。
他有些驚訝,知道這是周家流落在外十八年的少爺,周家接回家後當寶貝一樣拼命補償,而他本身也爭氣,周家非常滿意,各種資源都堆在他身上,但他本人竟然住在一處老公寓裡。
也不是他清高,他只是心理原因不習慣太大的房子。
他深受童年經歷的困擾,無法和生母一家建立感情聯繫,有著輕微的感情淡漠的表現。
「你的人生找不到支點。」梁致遠曾這樣評價他,並試圖引導他回憶一些開心的幸福的瞬間,在意的人和事。
而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宋嘉宜這個名字。
他大致了解他在宋家那段日子,但卻不是很了解在那之前他的生活。
周祁硯還是又點了一根煙,酒店的套房的客廳里,安靜得落針可聞,窗外的雨聲都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過來。
他指尖一點猩紅,吞吐煙霧的動作緩慢而心事重重,隔著灰白的霧氣,他的面目變得模糊而深邃。
「沒什麼特別的,家暴的爹,啞巴的媽,疾病纏身的外婆,一堆破爛的事,和時不時上門要債的人。」
至於周家的孩子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也是真的十分巧合。
他生母舒蘭是個窮苦出身,但靠著自己一路摸爬,考進頂尖學府,從事化學研究,一個生意人和一個清苦學術人,中間雖不是隔著千山萬水,但也差不多了,兩個人的戀情受到了周家的極力反對。
倒也不是周家看不上她,只是有更合適的人選。
她主動提了分手,兩個人糾纏數月才徹底分開,舒蘭發現自己懷孕了,她極度缺乏親密關係,於是對這個生命充滿期待,哪怕前路未卜,她還是想要把孩子生下來。
生孩子那天,舒蘭和秦茹月在一家醫院,那年頭小城市的醫院各種制度並不太規範,孩子抱錯了。
秦茹月和江勇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親生孩子。
而周家之所以隔了十八年才把孩子認回去,是因為舒蘭獨自帶著孩子長到六歲那年,還是被周家找到了,周家派人去做親子鑑定,發現並不是周家的孩子,舒蘭將錯就錯撒謊說這孩子是別人的,和周家徹底撇清了關係。
舒蘭這些年一直在找自己的親生孩子,但當年的醫院因為經營不善倒閉了,沒有留下任何的資料和線索。
隔了很多年,周祁硯的生父周秉則才意外得知舒蘭當初生下的就是他的孩子,掘地三尺挖了數月才鎖定到周祁硯身上。
周祁硯跟他父親是有些像的,深沉、內斂,不動聲色。
但童年的經歷多少讓他骨子裡帶著點陰鬱和戾氣。
就好像他也會突然卸下一切偽裝,用一種疲憊厭倦的表情罵一句:去你媽的。
梁致遠問他:「你對你養母感到愧疚,是嗎?」
周祁硯閉了閉眼:「嗯。」
那種愧疚大概還要摻雜幾分遺憾和已經無處發泄的恨意。
秦茹月是個很好的母親,她勇敢、不屈,哪怕弱小,卻永遠在鬥爭,她把孩子和自己的母親都托舉出泥沼,她像生長在污泥里的野草,一直在奮力向著陽光延伸,可最後還是被按進了泥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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