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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陽縣是全國有名的武術大縣,從八十年代開始,陸續建起了大大小小十幾家武校,分散在縣裡的各個角落,之後,陸陸續續又因為各種原因倒閉的,現在也就剩兩三家比較大型的,也開始跟部隊、體校以及其他機關單位等達成合作。
比如中央電視台的很多大型晚會,都少不了武校學校的加入。
林仙鶴所上的那所學校在高家莊的隔壁村,也在前年倒閉了。她是上到初二時,起了離開的心思的,在這所學校里已經學不到更多、更精進的武術了,每天都是重復著一些基礎性的訓練,偶爾請名師過來講一兩節課,就猶如畫梅止渴,根本解不了渴。
高江流就是曾經被學校請來,教過林仙鶴兩節課的名師之一,他本門練的是長拳,是綜合了幾種拳法兼容並蓄後的創建的一種新型拳法,但對其他很多門派的功夫也多有涉獵,對刀、棍、撿、鞭等也都很擅長,是個不可多得的武術全才。
林仙鶴上過一節他的課之後,就崇拜起了他,覺得他比自己遇上的所有老師功夫都好,自此產生了離開武校,拜入高江流名下的心思。
她打聽出了高江流的地址,偷偷去了他家裡,直截了當地表明了想拜師的意思,卻被高江流拒絕了。
高江流對林仙鶴也是挺有印象的,小姑娘上課非常認真,下課積極問問題,一看就是個有天賦、有毅力又執著的孩子,但出於現實考慮,還是拒絕了。
但林仙鶴沒放棄,三天兩頭往師父家裡跑。高江流教導張臣、梁迎春他們練功她就在旁邊看著,跟著他們一起去上山打柴火,下地掰玉米,高江流終於被她的誠意打動,同意收她做徒弟,高興得林仙鶴立刻回學校辦了退學手續,帶上自己的行李,大包小裹地搬來了師父家。
後來,跟梁迎春他們熟悉了才知道,師父不光沒收他們一分錢學費,甚至吃飯都是師父供應著,張臣父母雙全,但身上都有病,能掙扎著混了溫飽就不錯了,梁迎春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母親改嫁,她跟著去了繼父家,繼父嫌棄她是吃閒飯的丫頭片子,她又跑回了奶奶,奶奶重男輕女,對她算不上好。田可心更是可憐,父母都去世了,很小的時候流浪到師父家,從此就住下了。
高江流養活他們的費用一部分來自於經濟獨立徒弟們的孝敬,一部分是種地所得,偶爾能得些外快,比如去學校當客座老師,縣裡舉辦個關於武術的活動什麼的。
高江流師父之所以猶豫那麼久才收她,是考慮到現實問題,多收一個學生就多養一張嘴。
那時候的林仙鶴,家裡的經濟條件已經好轉了許多,林家富沒有虧待她,生活費、零花錢長了好幾倍,可她沒有什麼生活閱歷,再說了,性格使然,她弄不懂這麼多的彎彎繞繞,根本就沒有提過學費、生活費的事情,直到成為高江流的徒弟後,問梁迎春該交多少錢,才知道師父這裡居然是免費的。
林仙鶴沒有理所當然地享受和他們一樣的待遇,主動去找了高江流要求交學費和生活費,高江流問了林仙鶴家裡的情況,猶豫了很久後答應了,大概是因為突破了收徒不能收錢這一傳統慣例,接下來收劉燕生這個「高價生」時,就坦然了許多。
所以,林仙鶴和劉燕生算是收費學生,梁迎春、張臣和田可心則是傳統的親如父子的兒徒,純粹靠著師父給養大的,所以,師兄弟們出師之後,梁迎春三人每月寄過的錢,師父都安心收下,林仙鶴和劉燕生給的,卻堅決不收。
這是師父的原則,兩人也就沒有強求,過年過節的讓梁迎春或者張臣捎些菸酒、禮物之類,他還是肯收下的。
他們買的是K字頭的列車,是97年全國火車第一次大提速後,出現的列車等級,是快速列車,據說最高速度120km/h,只停靠地級市站和縣級市站,不像普通綠皮火車那樣,見站就停。
三人買的是硬座票,劉燕生和張臣都想省點錢,林仙鶴倒是無所謂,跟兩人在一塊還能有個伴兒。
一上車,張臣就拿出撲克打起了「五十K」,坐在他們旁邊的一個小伙子也申請加入進來,張臣索性就又拿出一副撲克牌,四人打兩副撲克的「五十K」。
輸了就在身上貼紙條,玩到最後,林仙鶴兩隻胳膊上都貼滿了,張臣比她輸的少,因為胳膊太粗,細細的紙條貼在上面根本不顯。
林仙鶴打牌就沒贏過,她不算牌,想出啥就出啥,她覺得打牌本來就是為了玩兒,算計來算計去的,腦瓜仁疼,還不如想出啥就出啥。
劉燕生是牌桌上的常勝將軍,不管是「五十K」,還是升級,他都打得特別好,另外那個小伙子也是高手,兩人身上零星掛著幾個紙條。
座位旁邊,圍著幾個人,伸頭往這邊瞧著,心裡頭期盼著有人不玩了,自己好湊上來。
一路上有伴兒,時間倒也不難熬。
跟別的城市一樣,左州市長途汽車站就在火車站不遠處,步行五分鐘的路程,是整個城市交通最發達的地方,幾年如一日地保持著原來的樣子。
相對於剛剛經過的左州新區,這邊像是被時光留在了原地一般,那邊是高樓大廈、寬闊平整大馬路,這邊則是低矮的平房區,雜亂無章被搭建了很多小房,里面放著煤塊、雜物,占了馬路和公共用地,馬路上坑坑窪窪,全是賣小吃留下的油漬,散發著難聞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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