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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這種把戲,哄外人還行,又如何能夠瞞得過身邊的人?

  謝長珩看在眼裡覺得心酸,瞧著母親最近還算好,便提了提,打算找個日子帶妻子去錦州瞧大夫,----原可以請人來,偏生那個大夫十分倨傲不願意走。

  “去吧。”謝夫人點了頭,“年紀輕輕的,落下病根兒可是不行。”

  謝長珩有些猶豫,“一來一回,怕是得小半個月功夫。”

  “你請好假就行。”謝夫人直了直身子,微笑道:“我沒事,能看著兩個哥兒。”看了看蘇媽媽,“還有她們幫襯著我呢。”

  話是這樣說,初盈到底不放心一老二小在家,琢磨了下,回娘家把母親請了過來,陪著婆婆說說話,順便看著小傢伙們幾天。

  宋氏自然是千情萬願的,一則巴不得女兒早點好,二則能陪一陪外孫,再者她和謝夫人年紀相仿,說起兒女家事也談得來。

  不比謝長珩自己出門,一番大費周章,光是丫頭婆子就跟了兩車,還有小廝長隨,最後同去的有十幾個人。

  初盈有些不安,“太興師動眾了。”

  “自己家的人,不用也是白閒在家裡。”謝長珩不以為意,摟了她道:“這一路去錦州不算近,吃飯、住宿都要用人跑腿兒。”

  初盈微笑道:“有些想重哥兒。”

  一想起兒子圓嘟嘟的小臉,烏黑的眼睛,心裡就柔柔的要滴出水來。

  謝長珩笑道:“才分開不到半個時辰。”

  不知道為什麼,初盈突然傷感起來。

  斜倚在丈夫的懷裡,用手輕輕摸著他的臉龐,心裡有些哽咽難受,----捨不得丈夫,也捨不得兒子。

  可是自己的病看了好多次,來來去去的大夫都是那句話,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而每一次失望過後,更加灰心。

  這一次折騰動靜如此之大,丈夫陪著自己出了京,是存了很大的希望的,萬一……,甚至想著不如不看,就那麼靜靜的過日子算了。

  可是這話,自己又無法對丈夫說出口。

  “快到歇腳的地方了。”謝長珩輕聲,低頭看過去時,妻子已經伏在自己腿上睡著,不由又是詫異又是擔心,----最近妻子時常犯困,但眼下是在馬車上,一路顛簸不停,她居然也能睡著過去。

  心裡甚至有點著慌……

  靜默片刻,掀了帘子對外面的人道,“慢一點兒。”

  ******

  走了七、八天的路,停停歇歇,終於了到了錦州。

  初盈因為連日坐馬車,覺得渾身僵硬酸乏,自己揉了揉,聽著外面聲音甚是吵鬧,掀了車帘子透了fèng兒,往外看了兩眼。

  這裡和京城的繁華興盛不同,帶了一點淳樸的味道。

  正看得有趣,恍惚間瞥見一個眼熟的身影。

  那人約摸二十左右的年輕,身量清瘦,一襲月白藍的素麵袍子,側首間,露出半張斯文秀氣的臉,神色匆匆進了城門。

  初盈使勁眨了眨眼,----一定是眼花了。

  蘭舟好歹也是朝廷命官,遠在齊州,豈有隨意走動的道理?也沒聽說他回京,更不用說胡亂跑到這兒。

  不過眼下齊州動亂不安,蘭舟要能早點抽身回京就好了。

  這麼想著,馬車依依呀呀進了城。

  找了最好的客棧,要了一處單獨的清淨小院子。

  “天有些了,還得安頓一下。”謝長珩擰了熱水帕子,遞給妻子,“已經讓人去跟大夫打了招呼,明日在館,咱們好生歇息一晚在過去。”又道:“聽說脾氣大的人,都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語氣里,帶著幾分期盼和希望。

  初盈擦著臉,笑道:“想來是這樣的。”

  145、聚散(中)

  “貴府小少爺多大了?”錦州的大夫姓古,不問病情,反倒先問起重哥兒的年紀,聽著叫人甚是稀罕。

  謝長衍回道:“一歲三個月。”

  “也就是說,生產之後都有一年多了。”古大夫微微搖頭,嘆息道:“尊夫人的病,有些被耽誤,應該早一點診治的。”

  初盈忙道:“瞧了大夫的,只是都沒有一個準話。”

  ——自己是嫡長媳,平日裡輕易走不開。

  加上後面謝長瑜死了,宴氏改嫁,婆婆氣得病倒,一連串的事哪裡能夠脫身?但卻不想多說這個話題,免得丈夫心裡愧疚不安。

  謝長衍微有沉默,問道:“那現如今……,如何了?”

  初盈的心像被細線提了起來,生怕大夫說出什麼不好的來,自己傷心只是其一,丈夫何嘗又不失望難過?一份苦楚,笙笙變成了兩份。

  “先吃藥罷。”古大夫沒有多說,已經提筆開始寫方子了,“吃上半年,再過來瞧一瞧情況,我再給夫人開個藥方,這得看夫人的福緣了。”

  話里意思,是自己會盡力的治,但不保證。

  ——算不上什麼好話,還好總歸不是壞消息。

  初盈鬆了口氣,換了微笑,對丈夫輕聲道:“既然古大夫這麼說了,回去照著方子吃上半年,想來就會好轉許多的。”

  謝長衍心裡有些失望,可是見妻子小心翼翼的維護氣氛,自己也不好去揭破,再說總不能逼著人家大夫,非得答應治好病才行。

  因而笑道:“是啊,有能吃的方子就好。”

  “兩個方子。”古大夫晾了晾墨跡,推了過去,“夫人身子有些虧虛,上半月吃滋補的這一副,養了點元氣,下半個月再吃調養的這副。”

  “好。”謝長衍認真的瞧了,仔仔細細看了兩遍。

  古大夫接著道:“這個病主要就是產後體虛,虧了元氣,平時注意易靜不易動,不要大喜大悲,飲食上也要清淡一些。”

  一樣一樣,說了兩刻鐘的功夫。

  初盈和謝長衍道了謝,留下了厚厚的診金,——因為惦記著家裡老小,加上外面住宿不便,吃了午飯,便坐馬車出了錦州城。

  146、聚散(下)

  眼下早春,回去京城的路上一片翠綠之色。

  田間有農夫農婦彎腰忙碌著,有小孩子替了水罐過來,一家人停下,聚在一起說說笑笑喝水解渴,看著十分的溫馨。

  初盈瞧了一陣,回頭笑道:“鄉下雖然簡陋一些,不過卻比城裡讓人心胸豁朗。”指了那一家子,“你看他們日子過得清苦,可是也一樣的滿足。”

  謝長珩微笑道:“你喜歡?回頭去莊子上住一陣子。”

  “好。”初盈笑了笑,沒有當真。

  丈夫要每日上早朝,怎麼可能真的去莊子上住?再說家裡還有婆婆,兩個哥兒,不過是說說罷了——

  有這份心意已是難得。

  說著說著,初盈又覺得有些發困,便倚靠在丈夫的身上小憩。

  也不知道迷糊了多久,突然馬車一頓,被猛烈的震動給驚醒過來,睜開眼睛問道:“怎麼了?是不是車軲轆壞了?”

  謝長珩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眉頭微微皺起。

  外面的車夫聲音顫抖,“大爺,咱……、咱們遇上劫匪了。”

  “等著,我出去看看。”謝長珩低聲,拍了拍妻子安撫她的情緒,掀了車簾從容的站了出去,卻是大吃一驚。

  “好久不見。”對面的人眉頭一挑,嘴角勾起一縷淡淡的笑容。

  謝長珩壓下最初的驚訝,淡聲道:“徐世子。”

  “世子?這是取笑我呢?”徐燦的笑意有幾分自嘲,繼而是滿不在乎,“無所謂,隨便謝大公子怎麼叫吧。”頓了頓,“哦,對了……,應該稱呼一聲謝左丞大人。”

  謝長珩聽他口氣不善,——況且他一個流放之人,又跟自己有積怨,此刻遇見,今日的事怕是有些麻煩。

  難不成……,是因為想殺了自己滅口?

  又覺得不對,自己和妻子來錦州是臨時起意,家裡人都沒幾個知道,更何況遠在千里之外的徐燦,……怎麼會這麼巧遇見?

  “謝大人不用琢磨了。”徐燦笑道:“相請不如偶遇,既然有緣,不如我們一起找個地方喝兩杯,意下如何?”

  他的身邊站了十幾個彪形大漢,人手一把鋼刀——

  叫人如何拒絕。

  初盈在車裡大急,可是自己一不能出去,二不能幫上忙,連開口說話都是多餘,只能耐著性子呆著。

  “好。”謝長珩答應了,回了馬車。

  初盈看向他,神色還算鎮定,只是眉頭卻不由自主的微微皺起。

  自己心裡更是著慌,——早知道就不該來錦州的,萬一……,瞬間想到了兒子,想到了婆婆,還有沒有爹娘的錦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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