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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蝸牛隻對陌生人下手,他喜歡提前觀察和了解目標,但因為享受目標死亡前的瘋狂和茫然,從來不會提前和目標有所接觸。】
換言之,當林弱被蝸牛殺死時,蝸牛在她眼裡是一個沒有印象的陌生人。
這是整個空間存在的底層邏輯。
也是蝸牛殺死她的行為邏輯。
想要對付蝸牛,除了武力的拼殺、精神的消耗之外,還有邏輯的推翻。
打破了「陌生人」這個邏輯,蝸牛將不能對她出手。
林弱知道。
蝸牛也知道。
或許正因為這樣,她無法移動。
這是一場挑釁者與被挑釁者之間、屬於定力的戰爭。
而時間超越向前,並非毫無限制,短暫的幾分鐘支撐後,世界將重回正常的時間序列中。
林弱知道。
蝸牛也知道。
她比的是挑釁,而他比的則是定力。
「不說話嘍。」林弱順手抄起抱枕,向蝸牛扔了過去。
抱枕砸在他的頭上,輕柔得沒有力道,微微蹭過耳麥落下。
他其實借著拿紙巾的動作讓了一下,但在算動作上,林弱總是要早他幾步,因而完美無缺地,讓抱枕碰到了他的耳麥。
「噌。」
看似沒有殺傷力,但觸碰不可觸碰之物,已經足夠挑起一個人的怒火了。
但蝸牛仍舊沒有反應。
他站起身,再次來到餐車前:「快好了嗎?」
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有點著急的客人。
溫醫生:「林弱女士,用邏輯來限制他這一點很聰明,但是這隻限於攻其不備,第一句沒有成功,他起了警惕心之後,是不會再上當的。」
「逆轉時間中,我能幫忙的的有限,既然已經沒有用了,還是回到正常的時間中來比較好。」
他聲音平和,只是安靜的建議一般,仿佛這世間沒有什麼能影響到他的情緒,也一併將這份安定、溫和傳達給聽他言語之人。
唯獨不同的是,他的語速比往常稍稍快了點。
變化極其微弱,只有對他特別關注、極其敏銳之人才能發覺。
林弱眉眼柔和了些,似被他感染,又似有些旁的情感:「還有三分鐘,我再試試。」
她拿起窗前剛放上的紅磚,向著餐車中那份剛出鍋的椰子雞狠狠砸去,同時喊道:「師傅,有沒有椰子雞賣?」
磚頭的準頭很穩,小販的手卻不穩,椰子雞剛遞出,即使蝸牛已經提前伸手去接了,還是被砸翻了。
紅磚裹上黃色白色的雞肉,落在街邊綠色的草坪上,很是好看。
也許蝸牛此刻的臉色也這般好看。林弱毫無顧忌地想著,沖小販喊道:「不好意思,正砌牆手滑了,本來只是想招呼你的。」
「麻煩你再重做兩份,一份給我,一份給這位先生,都多放牛奶,這樣的椰子雞才正宗。」
「我行動不便,錢我讓師傅幫忙帶下去,多的賠你的損失,真抱歉。」
她雖然瘦弱,但長相不差,貫以林弱之名,如今這般放柔了嗓子說話,還真有幾分柔柔弱弱的氣質。
又是道歉,又是賠錢,態度好,人柔弱,小販原本十二分的脾氣,都給壓沒了,連連擺手說沒關係。
「師傅,你這有龍蝦嗎?」林弱繼續喊著:「現在沒有,以後有的話,一定要做辣口的喲,千萬不要清蒸,這周圍我熟,鄰居們都喜歡辣的。」
她雖是對小販說,眼睛看著的卻是蝸牛,明晃晃地當面挑釁。
此時,小販已經拿到了工人給過去的錢,林弱錢給得很大方,除此之外,她還寫了張小紙條:師傅,這是我前男友,我已經結婚了他還糾纏我,我一時生氣才扔磚頭的,很抱歉砸到你的鍋了。
後面還跟了個吐舌頭的小表情,配上底下好幾張紅票子,從面子、里子、物質、精神都把對方給照顧到了。
小販眉眼笑開,連連擺手說著「沒關係」,轉頭重新拿起涮好的鍋架起來,哐哐開始往裡倒牛奶。
「稍等一會兒,我重給你做一份椰子雞!」
「一會兒我送您瓶啤酒!」
蝸牛一直沉默不言,他背對著那座很熟悉的房屋,手指輕點櫃檯,像是無意識,又像是在計數。
小販又搭了一句話:「兄弟還惦記著呢,天涯何處無芳——」
「沒有時間了。」蝸牛抬眸,打斷了他的話。
他的眼睛是銀灰色的,晶瑩剔透,生於暗夜的狼一般。
小販沒聽懂:「什麼?」
「沒有時間吃椰子雞了。」他像是笑了笑,卻沒有半分高興的樣子,眼神落在鍋上,頗有幾分遺憾的模樣。
「嗯?」小販:「你說什——」
他的話驟然被拉長,整個人被按下了暫停鍵一般,停在一個色彩鮮艷的滑稽位置。
他的眼前,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那裡,他背後的那座房子一瞬間似乎相隔很遠,有類似陽光射線般發散的彩色條紋延展而出,條紋閃著光,在流動一般。
一瞬間被拉得很近,一瞬間又隔得很遠,像是萬花筒中不斷旋轉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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