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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他防的及時、力道也大,每一次都只是輕輕一碰。
周圍場景開始跟著變化。
漩渦一般扭曲,像是台按下倒放的播放機,由此刻的對打,倒退著向前,流動著展示,由現在的第七個循環,倒放到第六個,第五個,第四個……
如果有人能跳脫於世界之外,具有同時看到表層和裡層的能力,那麼他便能會因看清眼前這一切而覺出詭異。
表世界中,兩人對立而站,整個空間像是泡在肥皂泡里,有種微妙的懸浮,衣角滯空而動,如飄動的紅旗般緩停在一個位置。
里世界中,兩人哐哐對打,像是功夫電影中的完美對招,時間和世界在他們的周圍濃縮,快速地倒放,像是一杯圓圈中縮的卡布奇諾。
世界倒放越來越快,兩人對打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可同樣是勢均力敵,誰也壓制不了誰。
終於,到了第一次循環,這一切的開始。
背景中,正面橫刀鎖喉的蝸牛倒著收刀,倒退著退出房門下樓,與此同時,林弱以腳底為圓心,倒地平起,手握在把手上,手上沒什麼力氣,門被關上。
然後,兩個人一個在樓下客廳倒逆,一個在樓上房間倒逆。
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快到林弱拿起話筒時的「你他.媽有病吧。」只剩下了短促的音節,「N——u」就結束了。
伴隨著一循環倒退至初始,兩人的動作也越來越快,像是被什麼倒計時追著一般。
「砰!」
「砰!」
「砰!」
「嗒!」
「砰!」
「L——g——砰」
背景中,蝸牛拿著鑰匙倒退著關門,林弱放下話筒躺倒在一旁,卡普奇諾一樣的世界,像是被一個攪拌棒輕輕一碰一攪弄,漩渦一般扭曲,然後破碎。
「砰!」
伴隨著這一聲,光芒湮滅,仿佛劇場中誰關了主燈,世界陷入了黑暗。
「結——結——結果的。」
「呼。」林弱回神,耳邊溫醫生的話語終於接上,她抬起手,輕輕拭去臉頰側邊一道鮮紅血跡。
「不錯。」林弱評價道。
她看破了真與實的控制,而蝸牛則進入了她意識的意識,在那裡與她打上了一場。
在那裡打架,吃虧的總歸不是蝸牛。
深層意識中的堆積的傷真實的反饋,具象化到外側的身體上,就是這道如同被風刃割出來的細傷。
可林弱從來不是會白白受傷的人,她挑起絲線,嘴角有微末的挑起:「再來。」
小錘輕輕跳起,猛然錘落空中。
「咔嚓——」
兩人所處的平面如同一面脆弱的鏡子,竟從小錘敲擊處破裂,瞬間蔓延到整個空間。
碎片掉落,露出底下空洞的黑,那裡什麼都沒有,像是黑洞一般虛無暗靜。
空間像是魔方翻了一個面,這面黑色翻轉向右,露出放大出另外一面豐富多彩來。
那是在所有的循環中從未出現過的地方和場景,林弱在這裡,蝸牛也在這裡。
「砰砰砰!」
耳邊是錘子砸釘的聲音,鐵絲網從眼前鋪開,工人推著獨輪車,運來砌牆的紅磚和備用的水泥。
林弱坐在二樓的窗前。
蝸牛堪破了身體與意識的連接——由意識構造的身體也有意識,兩人在她深層意識中對打時,林弱的思維也沒有閒著。
在溫醫生無限拉長的「結——」中,她覺察出了對時間的超越。
在現有的時間尺度上,只有電話鈴聲開始到他們身死為止發生的一切,那在那之前呢?
即使在她的潛意識,又或是溫醫生的設計中沒有這個部分,但意識空間中萬物萬事皆可,基於邏輯和事物的發展規律,再往前的那個過去里,有她和他的部分。
超越時間的意識空間拓展,不變的未來中可變的過去,能抵達精神承受的極限嗎?
「鈴鈴鈴——」
移動餐車上,白瓷的晴天娃娃輕搖,尾部鈴鐺輕晃,發出柔和清脆的鈴聲,明明是寂靜的秋,卻發出屬於春風的聲音。
「椰子雞做得濃稠一點,不要放牛奶。」
「有小龍蝦嗎?……沒有嗎?以後做的話,做清蒸的,清蒸的比辣的好吃。」
「二鍋頭來兩瓶……只有啤酒?不要啤酒,給我兩杯清水吧。」
高大挺拔的男人小孩一樣挑食,正點著菜。
仍舊是那身熟悉的衣服,林弱被他穿著這衣服殺了好幾次。
這是一切循環開啟之前的世界。
林弱坐在冰涼的鐵質椅子上,她無法起身,似乎有看不見的束縛帶將她捆縛住。
但她仍笑意盈盈,以手托腮,隔著那扇還未封閉的窗戶,看著樓下簡易低矮的餐桌前坐著的沉默男人。
「喂,介意拼個餐嗎?」
第17章
蝸牛沒有回話。
他安靜地坐著,仿佛聽不到她的聲音,仿佛沒有她這個人。
事實上,從邏輯上講,也本該如此。
他們從未見過,也從未說過話,至少,從被害人林弱的認知中應該是這樣。
在林弱見過的那份警局對他的側寫中,雖然只有寥寥幾眼,但那上面有一句話,林弱沒有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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