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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便是池千硯。
在被池家家主在滅門現場撿到並帶回之際, 他年歲尚小, 身側還需有個大人照料,秦長老便主動請纓,將幼年的池千硯接來同住了一陣子,待他漸漸大了才許他搬出去。
可世上哪有無緣無故的好意?
秦長老有兩個秘密不能訴諸於口,一個是他真名程遠,原本是都督府的內府都事, 事變出逃,而後隱姓埋名來了這座僻遠小城,另一個便是對池千硯懷有慚疚愧怍之情的根源。
尤其是後者,讓他堅定了無論發生何事都要護在池千硯身前的念頭, 畢竟這是自己欠下的血債, 必須得還。
輕輕晃了晃腦袋, 將那些蕪雜的念頭盡數甩出,秦長老定了下神,迎面對上小輩的滿頭問號。
池珮的念頭很簡單,當下她就想知道三個問題的答案:
其一,池千硯的傷情怎麼辦,發作得愈發頻繁的靈氣紊亂是一回事, 魔氣入體又是另一回事, 這還有救嗎?
其二,辰砂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它真的是無污染無公害的純天然礦物嗎?經楓山一役,怎麼她有點懷疑這是白骨在經受風化作用後變就的?
其三——
池珮看了眼那白頭老翁,後者拉開把椅子上坐下,姿態筆挺,但食指曲起不住地敲擊桌沿,多年相處過來,她知曉其中隱含的心焦火燎的意味。
但她也知道,秦長老除了上下學堂、傳道授業,平日最最鍾愛的活動就是遛鳥嘮嗑盤核桃,順便指點一下小輩......他不是個壞心眼的老頭,只是全身上下透著種種神秘莫測不能不引人側目。
她眨了眨眼,開玩笑似地說道:「恩師,總感覺您的身份不簡單啊。」
秦長老忽然嚴肅了神色:「實不相瞞,今天我就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吧。在此之前,你先找找看,我身上有什麼地方特別突出?」
兩人一愣。
池珮率先試探著開口:「您的愛好特別突出,別的長老喜歡的是搜羅奇珍異寶、各式功法,您喜歡遛鳥散步、書法垂釣。」
她說著便開始眉頭一皺,心思一動開始了揣測:「莫非您遛的鳥會七十二變;表面散的是步實際上是在偷偷練一種詭秘的身法,想要等到神功大成然後驚艷所有人。
練習書法時也順便修煉心法,將劍道意蘊悄然寄託於筆端之下;垂釣更是願者上鉤,坐等一方巨擘在上門拜訪家主之際對您起了興致,然後將您收入麾下稱霸十一州?」
語罷擊掌,看向秦長老的目光已然變了個樣,充斥著茅塞頓開的瞭然:「竟是如此,恩師果然高明!」
竟什麼如此?高什麼明?
他幹什麼了?他什麼都沒幹!
「你這臭孩子,瞧你給我氣的。」秦長老捂住胸口長吁短嘆,「哎呦,我心口痛。」
池千硯拍著後背為他順氣,勸道:「池師妹心思縝密,思慮的興許是有一點點多,還請您多多包涵。」
這哪是心思縝密?這分明就是天馬行空,都給他一老老實實養老的小老頭編排得沒邊了。要是池珮這丫頭出馬,還有書肆里那些話本子什麼事?
還有那小子,他們倆到底是什麼時候攪合在一塊的,小小年紀就做了睜眼瞎,眼裡就沒一點池珮不好的地方。
秦長老覺得自個不能再繼續尋思了,再想下去心口真的得隱隱作痛起來了。
大手一揮全部否決,他決定親自揭曉答案:「你們看看我臉上有什麼,兩個眼睛一個鼻子,還有一張嘴巴。」
說到這裡結果已經很顯然,秦長老自以為幽默地開了個小玩笑:「我是個人。」
下頭兩個不孝的小輩毫無波動。
池珮甚至搓了搓兩邊的胳臂,試圖汲取半分物理上的溫暖,以平衡心靈上突然刮來的那麼幾絲涼意:「好冷的笑話。」
「......」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隱秘,再親近的人也是如此。
見他不願意多說,池珮便也不打算多問,話鋒一轉,迅速換了截話茬。
轉了一圈,又回到了開頭的兩個疑問上。
三人之所以還能有心情閒聊,首先便是因為池千硯的兩重症狀一時半會全部無解。
這靈氣紊亂的起因秦長老心底清楚是怎樣一回事,但他不能說,這與當年為給小女兒治病時與家主做的交易有關,所以在第一回 讓池珮撞見問起時,他找個聽起來很合理的理由搪塞。
至於那連他都沒能預料的魔氣入體——
靈識探出,秦長老愈是深入,心愈沉:「還在楓山就是如此嗎?」
池珮急人之所急,在旁邊踱來踱去,話音落下便迫不及待地上前摻和了一腳,稍頃,將手收回,目光一凝:「暫時壓制在丹田中的魔氣,正在源源不斷地增長。」
儘管變化微小,但她的感官何其敏銳。
論起緣由,被搬出來的又是那套「修煉出岔子」說,秦長老修為高深,拿出做學術研究的態度,在池千硯身上求真求實了半晌,一無所獲。
池珮心細,轉而嚴謹地提出新觀點「小人暗害」說,懷疑是他身上攜帶著某種致病因子,然後不由分說地往他身上撲,一手扯在了他的衣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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