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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溪之有被氣到。
上面寫著——
安否?
……
打暈她連個解釋都沒有,還寫這兩個大字,是想怎樣!
寫得很好,下次別寫了。
李溪之默默將目光移至一旁的灰鷹上,被這樣冷不丁地盯著,那灰鷹竟也有些驚慌,不住地撲著翅膀。
「金繡!」李溪之朝門外叫了一聲,「拿筆墨來!」
金繡急急地取來筆墨,又是納悶又是擔憂。
往日姑娘從不會在陰雨天起這般早,且這樣早起還叫她去取筆墨,怕不是病了?
但她也不敢多問,見她這樣也不像是中了邪,只能在一旁無聲地看著,沒想到又被趕了出去。
金繡只好帶著幾分委屈守在門外。
李溪之持著毛筆,重重地蘸著墨汁,又好像蘸多了,壓著那硯台擠墨,欲落筆時,又沒想好寫什麼,持著毛筆的手半抬著,過了片刻,終於落下了筆,在那原有的信箋上開始寫了起來。
寫畢,她吹了吹紙上未乾的墨,等到大差不差時,便捲起那紙,拿起紅繩,重新給綁回了灰鷹的腿上。
「去吧,好好帶話。」李溪之笑眯眯道。
灰鷹又抖了抖一身毛,幾乎是沒半刻猶豫,就朝外飛去,只不過它飛得猛了些,差點就一頭扎在了窗框上。
李溪之:「……」有點笨。
*
風蕭蕭而過,雨綿綿而落。
鏤空的金絲邊雕花木窗對外敞著,細白的煙霧裊裊蔓至窗外,帶著幾分熱氣,緩了幾分冷意。
顧牽白坐倚在窗邊,手中捻著一盞茶。
夜裡的那件黑衣浸了雨,身上留著幾分雨夜的寒意,現下換了身青綠色衫袍,方煎了壺熱茶暖身。
就這樣,他坐到了天亮。
顧牽白還未想好該如何解釋,也不知該不該解釋。
不得已將人打昏,他也是獨自心慌到一夜未眠。
他現在不敢去見她。
沉思良久,他想了一個萬全的法子,既能試探她有沒有生氣,也能猜測她內心是何作想。
在他前面正擺著一張矮桌,桌上放著好些紙張,還有筆墨。
似是無心飲茶,膩白的杯盞被他攥在手中許久,溫度漸降也不見他喝上幾口。
良久,他叫人撤了這壺茶。
桌上只留著筆墨紙硯。
他拿起筆,思索了半晌,紙上添了好些黑字,但寫至一半,又將筆停在了半空中,再是下不了筆。
濃黑的墨汁滴落在紙張上,暈出一大團黑漬來,將他先前寫的都給蓋了去,依稀只見一些邊。
顧牽白兀地笑了一聲,又像是嘆息。
他將那張作廢的紙提至一旁的燈油中,等到那束火苗快要爬到蒼白的指尖時才遲遲鬆手。
描著燼光的信紙浮浮飛在半空中,攜著最後一點溫度掉入那燭燈中。
顧牽白這回沒即刻動筆,他望著窗邊被雨打著的蕉葉,不知凝思了多久,也不知吹了多久的風,屋中只剩下窗外傳入的輕微雨聲。
最後,他終於提了筆,眉眼間浮起幾分笑意,藏著幾分蔫壞,徐徐下筆。
紙上只寫著二字。
顧牽白捲起信紙,對外吹了一聲哨,喚來一隻灰鷹。
它看起來有些興奮,揮舞的翅膀將桌案上的紙張都給掀到了地上,好在顧牽白已經將要送的信紙卷好,不然憑它這股勁,不知得被掀到何處去。
「浮灰,怎麼身上的羽毛被打濕了還是這般壯實?」
被喚作浮灰的鷹雖是不滿,但也只能低下頭去默默委屈。
顧牽白拿來一根細細的紅繩,正準備將信綁好,卻無從下手,他輕「嘖」了一聲,「浮灰,抬腿。」
浮灰那一身的羽毛被雨水打濕,嗒嗒地垂著,它努力地拉高自己的羽毛,試圖讓自己的爪子露出來。
顧牽白似乎沒了耐心,他直接伸了手抓過浮灰藏在羽毛下的爪子,將那紙信利落地捆在上邊。
綁完後,他很是滿意地笑了笑,不過還是稍有嫌棄地拿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水漬。
「送到襲府三姑娘窗邊,別送錯了地兒。」
浮灰正欲飛走,又被拉了回去。
「對了,她牆角的海棠開得極好,替我送一朵給她。」
浮灰跺了跺腳,撲著一扇翅膀逃似的飛走了。
才走不久,顧牽白起了身,半彎著身子去拾起那幾張被浮灰掀飛的紙張。
也共三張紙,他拿來一豆燈油,盡數將其扔了進去,初時火勢被澆得旺盛,燒久了也慢慢恢復了原樣。
想起紙上寫的二字,顧牽白不禁勾唇,若是叫她看見了,情景是該多生動?
早前淋了雨,雖是換了身衣裳,身上的溫度依舊低得驚人。
本想就這樣下去,他像是想到了什麼,轉頭叫來了人。
聽見聲的小廝匆匆進門來,「長公子。」
顧牽白淡聲道:「拿鼎手爐來。」
小廝抬起頭,有些訝異,但也只是一閃而過,他道:「是。」
溫熱的手爐捧在手心,驅散不少寒意,顧牽白動了動有些僵硬的手指,無聲笑著,眼裡掠過幾分無奈:「浮灰是該練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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