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頁
「識時務者為俊傑?」她語氣漠然地將對方的話重複了一遍,「聰明人,真決斷?」
她冷冰冰地笑了一下,抬起手,兩指微微運力——
「咔擦。」
一聲輕響。
在對面無數魔修驚怒的注視下,那枚承載了數不清貪慾的月華珠,被她兩根纖細白皙的手指輕飄飄地以捏,就這麼徹徹底底地捏碎了。
碎成齏粉,隨風而散,月魄轉瞬化為煙霞融入天地,誰也來不及挽留,毀得一乾二淨。
也就在月華珠碎裂的那一刻,曲硯濃袖口驟然飛出紈素,比消散於天地的月華更聲勢浩大,轉瞬便向對面飛去,星流霆擊般落在那個說出「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魔修身上。
當頭而下,聲勢攝魄,幾乎叫人心驚膽戰。
那個魔修敢在魚龍混雜的人群中主動挑頭,又敢直言逼她交出月華珠,本身實力自然也不容小覷,誰料被她這麼勢如雷霆地一擊,竟連反抗的機會也沒有,一擊斃命,死得何其乾脆。
等到那人的屍體慢慢倒地,發出「砰」一聲巨響,所有人才如夢初醒,瞠目結舌地瞪著曲硯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群狼環伺,狀態萎靡,她不僅沒有一點退讓,居然還敢如此囂張,直接出手要了一人的命?
她難道就不怕大家一哄而上,一人一擊,叫她屍骨無存嗎?
在震驚之後,才是後知後覺:她居然當著大家的面,直接把月華珠給毀掉了!
月華珠那樣珍貴的寶物,不知多少年才能出一枚,她當真是一點也不帶猶豫,敗家子一樣反手毀掉了!魔修們倒寧願她是寧死不交月華珠,左不過就是刀光血影里各憑本事,可她怎麼就直接毀掉了——她不是還有餘力,反手就能殺人嗎?
她毀月華珠幹什麼呀!
曲硯濃面不改色,對面一干魔修倒是勃然色變,心疼得臉都扭曲了,目眥欲裂,瞪著曲硯濃的樣子,仿佛她毀掉的是自己的寶物。
偏偏這人毫無敗家子的自覺,輕描淡寫地一笑,「什麼阿貓阿狗,也來搶我的東西。」
她身上沒什麼戾氣,但結合那一言不合便雷霆一擊、奇珍異寶說毀就毀的行徑,遠比疾言厲色冷酷百倍。
哪怕是身處劣勢,生死攸關,她也如此肆無忌憚,仿佛天生不知退讓與權衡,連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更不怕激怒人數眾多的敵人。
一切僅僅只因一句:「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
如此的傲慢。
倘若不曾身臨其境,旁人是絕難體會到那一刻站在曲硯濃身側的如坐針氈感,無數道粘膩惡意的目光如有實質,帶著不熄的怒火,仿佛隨時就要一哄而上殺他們泄憤。
可衛朝榮穩穩站在那裡,只有點想嘆氣。
曲硯濃毀了月華珠,看似是一步昏招,實際上恰恰解了他們的困局,對方皆逐利而來,她便把這份利益毀得一乾二淨,對方趁她實力不濟,她便大動干戈雷霆一擊,震懾四座。
沒了月華珠,又眼看著曲硯濃實力驚人,對方一群烏合之眾,又怎麼還會繼續?
只要對面的烏合之眾沒有真的失去理智,這場困局就算是完美破解了——唯獨一點不好,他們兩人辛辛苦苦豁出命換回來的月華珠沒了。
兩月的九死一生,她輕飄飄一捏,全白干。
懾於曲硯濃雷霆萬鈞擊殺一人的實力,魔修們於萬般憤恨中,終歸還是理智占上風,不情不願地離去。
衛朝榮到這時才語氣平淡地開口:「我記得,你好像把月華珠給了我。」
她想也不想就捏碎月華珠的時候,是否曾有那麼一刻想過,這是他的月華珠?他還貼了不少丹藥給她。
曲硯濃朝他笑得很嫵媚,但那一刻在他眼裡十足無賴,曼聲曼語,漫不經心,「哎呀,以我們之間的情意,難道真要分得那麼清楚嗎?」
衛朝榮冷著臉,垂眸看她,回答得相當無情,「要。」
曲硯濃還是軟綿綿地笑,「可我已經毀了,怎麼辦呢?」
衛朝榮神色冷冷的,仿佛不為所動,「怎麼辦應當是你來想,而不是我來想。」
曲硯濃語氣輕飄飄的,哄小孩似的,「等我再找到了,還你一枚月華珠,這總行了吧?」
衛朝榮不說話。
月華珠本就珍惜,不然也不會令他們九死一生去奪,曲硯濃說要還給他一枚,誰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到手?
可曲硯濃什麼也不多說,只是笑吟吟地盯著他看,一副「我知道我做得不對,但我知道你一定會原諒我」的模樣。
衛朝榮握著刀柄的手微微發緊,他沉默了許久,居然真的點頭,應下這不知究竟有沒有機會兌現的承諾。
「好。」他說。
用一枚珍貴無匹的月華珠,換她身處絕境也悍然肆意的傲慢。
道理上來說,他應當很可惜的,可事後無論他怎麼回想,居然都沒有琢磨出一點可惜和後悔。
他如此輕易地接受她的傲慢,如同宿命,連帶著接受她的迂迴、接受她逃避面對愛的行為,接受她從不坦誠,傲慢地掩藏她的心緒。
——這可是個傲慢到深處絕地都要高高抬頭的人,她對他迂迴一點、矜持一點,又有什麼奇怪的嗎?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