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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們根本沒見過糧倉里什麼模樣,也沒看到帳本上的記錄,僅僅一句話而已,他們就真信了。
家裡沒糧已經讓人感到絕望,連糧倉都沒糧了,那他們,不就是只能等死了嗎?
難道,他們又要回到老一輩講述的那樣,易子而食?
孟昔昭看著這一張張麻木的臉,心裡都忍不住的感到羞愧了,但他還是按照原計劃,對遠處的銀柳打了個手勢。
一直伸著脖子看孟昔昭的銀柳,見到這個手勢以後,立刻捂著臉,超大聲的哭了起來。
……
聽著這哭聲,附近的人們不禁也悲從中來,紛紛痛哭出聲。
期間還夾雜著幾句恨罵。
「該死的南詔!」
「沒活路了呀,真的沒活路了呀……」
「等我做鬼,我就去咬死那些南詔人!」
慶福在後面,聽著大家哭的這麼傷心,都忍不住的跟著紅了眼眶,而這時候,一個渾厚的聲音從遠處街道上響起:「無量壽福——」
這聲音格外的幽遠,而且特別大,離得這麼遠,大家都聽得見,哭聲漸漸的止住,他們轉頭看過來,發現來人是個道士。
此時,那個道士已經朝他們走了過來。
他看著百姓們,先是嘆了口氣,「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然後,他又抬起頭,看向站在大門旁的孟昔昭,「但天地,自會給萬物留一線生機。」
孟昔昭驚愕的看著藏塵,仿佛是第一次看見他:「你是什麼人?」
藏塵微微一笑:「貧道乃世外之人,今日入世,是為一方百姓而來,也是為一方好官而來。」
說到這,他稍微停頓一下,然後重新抬頭,問孟昔昭:「孟知府,你可是個好官?」
孟昔昭作為難色:「這、我剛上任不久……」
藏塵便換了個問法:「你可願意為隆興府百姓盡其所能,鞠躬盡瘁?」
孟昔昭愣了一下,立刻說道:「自然是願意的!我不遠千里來到隆興府,為的不就是這個嗎!」
藏塵聽了,又微笑起來:「如此便好,貧道法術不精,卻能解如今隆興府的燃眉之急,貧道有一碗,內中糧食,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正好可以拿出來,獻給孟知府,以做功德。」
慶福抹抹眼睛,把原本就紅的眼眶揉的更紅了。
然後一指藏塵的鼻子:「你這騙子!若世上真有如此神通廣大的法寶,你又怎麼會直到這時才拿出來?!」
百姓們認同的點點頭,也看向這個口出狂言的道士。
就算他們迷信,他們也不相信真有這東西。
況且,這道士看著有點眼熟啊。
他們正疑惑自己是從哪見過這個道士的時候,卻見這道士自顧自的嘆了口氣:「也罷,在親眼得見之前,貧道也如你們一樣,都是不相信的。不如便讓貧道開壇做法,讓孟知府也親眼瞧上一瞧。」
孟昔昭擰著眉,他下意識的看向那些鬧事的百姓,只見他沉吟了片刻,然後說道:「如果真有這樣的神物,本官定會對道長感恩戴德,但若沒有……」
藏塵仙氣飄飄的回答:「任由孟知府處置。」
孟昔昭點點頭:「那好,就請道長在這府衙門口做法,本官不想只有自己親眼見,也想讓隆興府的百姓們見上一見,道長,可以嗎?」
哪怕前面孟昔昭跟著他們一起哭,也沒有這一句的效果好。
百姓們頓時十分感動,有熱鬧不吃獨食,願意分享出來讓大家一起瞧,孟知府,你好像真的是個好官!
……
而那邊,隱藏在人群中的頭領則懵了。
什麼情況啊?
因為這些天他一直都致力於煽風點火,他是知道民眾有多容易被影響的,所以他第一反應,就是這道士來得這麼巧,搞不好就是這知府安排的,想給大家演一齣戲。
可這戲的牛皮,吹的也太過了吧,他不怕收不了場,當場反噬嗎?
這麼想著,他就沒動彈,而是繼續默默的待在人堆里,準備著一會兒看看,那道士要怎麼圓他的說辭。
而法壇很快就準備好了,只見那個道士當眾施施然的走上去,先拜三清,認認真真的舉著香鞠躬,口中還念念有詞。
把香插好以後,突然,他揮舞起拂塵,像唱戲似的,在法壇上走來走去。
百姓們被他這一驚一乍唬得一愣一愣的,但是效果還不錯,所有人都盯著他手中的拂塵看,哪怕之前不相信的人,此時也懷疑起來,全都注意力高度集中。
而這一段終於結束以後,道士就站在法壇正中央,猛地大喝一聲:「肉體凡胎速速退去!若因為離得太近,衝撞了神仙,這糧食,便也出不來了!」
一聽這話,本來離得挺近的人群,頓時全都向後退。
其實他們離得近也沒關係,但就怕站在兩邊的人太多,容易看清藏塵到底幹了什麼。
而在他們全都退後以後,這兩邊就沒什麼人了,於是,藏塵也從袖中,拿出了一個金碗來。
金碗是純金打造的,看著就特別的重,外表是金子,內里也是金子,為了讓大家看清楚,裡面真的一粒糧食都沒有,藏塵還特意把碗豎起來,讓大家看到裡面。
等拿著這個空碗,讓大部分人都看清楚了,藏塵才把碗端好,然後念咒:「金轉玉開,五穀自來,急急如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