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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墓園到夜晚便只剩下全然的漆黑。

  祁天文被助理扶下了車時,腳步依然虛浮。

  雨幕讓墓園更加靜謐。

  助理撐著傘,也十分懂行的準備好了花。

  祁天文明明從來沒有來過這片墓園,卻對這裡了如指掌。

  從未來過,卻像是在心裡已經預演過很多次,看過很多次地圖,推開了助理的攙扶,往墓園走。

  可走兩步,祁天文卻整個人頓住了。

  助理也跟著祁天文的目光看去,卻也吃驚了,這麼晚墓園……竟然有人。

  明明墓園裡那幾盞在雨夜下昏黃的路燈應該什麼也看不到,也看不清人影,但祁天文卻猛地被人往腦子鑿了一錘子,導致整個腦袋都嗡嗡作響。

  坐在墓碑前的人……是祁天文找了許久的祁明。

  第91章 他們之間隔著的不是一個道歉,而是漫長的時間

  淅淅瀝瀝的雨夜幾乎迷離了所有視野。

  墓碑前,消瘦的男性半抱著腿,手斜斜的垂在腿邊,黑色的頭髮已經被打濕了。

  在昏暗的視野中,只能感覺到男性身上的纖瘦與單薄,被雨幕拉得很遠很遠。

  墓碑與昏暗的視線讓男性顯得更加纖弱,那柄黑色的傘卻遮蓋在一旁的墓碑上,給予人強烈的視覺震撼。

  雨幕淅淅瀝瀝。

  祁天文卻覺得雨好像也滑落到他的心底,不斷地發涼,發涼。

  寒意從骨髓里的神經一路攀升,大腦因為酒精頭昏欲裂,祁天文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祁明身邊的,他的心臟好像被人捏爆了,強烈的疼痛感讓心臟都在不斷地緊縮與脹痛。

  痛。

  祁天文卻沒有再想痛的事情了。

  他踉蹌地往前走,很快就把跟著他後面撐傘的阻力甩在身後。

  雨一下就沖刷到身上,雨珠落在祁天文身上,墓地里的雨幾乎是刺骨的。

  祁天文幾乎是跑著過去,他喘著氣,神經被酒精麻痹,又因為強烈的情緒波動把神經刺激開,又讓祁天文整個人都清醒了。

  無比的清醒。

  站在墓地前,祁天文的手都在抖。

  抱著自己腿的祁明臉色幾乎是蒼白的,雨水把他的整張臉都浸透了,冰涼的雨水從他的下顎不斷滴落,頭髮垂在臉側,那頭髮就像蜿蜒的蛇類,不斷地攀爬,祁明長得美,可在雨幕中祁明就像是隨時會消散掉的美人。

  如同一幅悽美的油畫。

  蒼白的臉色,露出來的脖頸白皙但已經完全被雨水浸泡,身上的衣服也不保暖,即便有人過來,祁明也沒有任任何動靜,身體靜靜地靠在墓地上,就像永遠沉眠在這塊墓地中。

  祁天文的手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在怕。

  他在怕。

  怕祁明是吞了過量安眠藥躺在這裡,他怕,他怕摸到毫無溫度的鼻息。

  黑夜,墓地,助手趕過來時搖晃的燈光以及燈光帶來的微弱視野。

  微弱的光線中,祁明與身後母親的墓碑就像是黑夜中索命的鬼影,雨很大,沒有助力的傘祁天文一下就全濕透了。

  他顫抖著手去摸住祁明的鼻子,冰涼的雨水讓祁明的臉冷得像是一具被放在冰棺許久的屍體,身體幾乎沒有任何溫度,祁天文的臉上都是雨水,他的指間在觸碰到祁明的脖頸時,感受到脖頸上呼吸微弱的起伏,祁天文才徹底地散架來。

  他猛地大喘氣,把自己的外套脫掉蓋在祁明的身上,隨手手一抱就抱著祁明給他抱了起來。

  酒精讓人虛浮,助手過來要幫忙時祁天文卻搖了搖頭,他的西裝外套蓋住祁明的身體,冰涼的雨一下就沖刷到了渾身上下。

  很冷。

  可祁明抱起來的感覺卻更冷,沒有一點溫度,好像一塊冰涼的屍體。

  他在這裡到底躺了多久?

  祁天文的眼睫毛下垂,他的西裝外套很快也濕透了,助理很快就把傘撐在祁天文的頭頂,祁天文啞著嗓音道:「你的外套脫下來。我花十萬買你的外套。」

  助理麻利地把自己沒有被雨水濺透的外套脫下,祁天文扔掉蓋在祁明身上自己已經濕透的外套,昂貴的外套隨手拋在地上。

  他把助理依然帶著溫度的外套包裹住祁明,祁天文抱著祁明踉蹌地往墓地外走,喝酒腳步幾乎是虛浮的,可祁天文卻覺得懷抱里的人那麼輕,輕到好像能夠被這場冰涼的雨隨時隨地帶走。

  祁天文抱著人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卻第一次覺得這條路這麼長這麼長,祁明情況不好,祁天文抱著祁明大步往前走,心臟卻好像也被雨水腐蝕了一個口子。

  在母親離開之後,弟弟也要離開了嗎?

  雨水沖刷了祁天文的整張臉,眼睫毛完全濕透,看不出他是不是在哭,他緊緊地抱著祁明,祁明在被助理溫暖的外套包裹之後,身上開始有了一點人的體溫,也開始慢慢地發燒。

  祁天文用力地抱著祁明,從來沒有這麼怕過。

  祁明那把黑色的傘依然撐在墓碑上,母親的墓依然空蕩蕩卻因為有了一把黑色的傘而平添了人氣。

  可比起母親的墓碑,祁天文更在意的卻是面無人色的祁明。

  他緊緊地抱著祁明的身體,心中克制不住的驚懼。

  如果祁明死了……

  如果祁明死了……

  祁天文的眼睫毛在劇烈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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